也许是挑逗的感觉太过刺激,盏茶时分过后,凌夫人竟悠悠醒转。她茫然地呆看着两人一丝不挂、腿股交叠的光溜溜胴体,眼睛里忽然露出了恐惧的神色,“啊”的惊叫了一声。 与此同时,任中杰也已到了沖刺的阶段。他的后腰一麻,滚滚浓精如黄河之水溃堤般喷洒而出,一点不剩的浇灌在凌夫人酥烂娇嫩的花心上,把这成熟美妇烫的失声娇呼,双腿不由自主的缠紧了他的腰,柔顺的抬起臀部迎接这汹涌澎湃的沖击……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火光越来越暗了,长长的蜡烛已经烧到了尽头,跳动的火苗在夜风中轻微的晃动,看样子马上就要熄灭了。 凌韶芸的心情也正像是这烛火一样,恍恍惚惚、悲悲戚戚,充满了自哀自怜的绝望。 “我绝不哭!不哭……”她拼命的咬着嘴唇,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沿着白玉似的脸颊流下,一滴滴地打湿了洁净的枕巾。 ──任中杰,你这个卑鄙无耻、言而无信的大坏蛋!居然又一次欺骗了我! 她恨恨的捶打着被单,无声的痛骂着那个可恶到极点的男人!为了今夜的约会,她特地用最名贵的香料、最清冽的泉水,把自己洗的香喷喷、嫩滑滑的,甚至还在粉颊上扑了点儿胭脂花粉!这还是有生以来,她第一次这么细心的打扮自己去讨好一个男人! 然后,她躺在床上,兴奋而期盼的等待着那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临,就像是洞房花烛夜的新娘子,娇羞而喜悦的等待着新郎解除自己处女的封印! 可是,那个该死的任中杰,却偏偏到现在还不出现…… “邦、邦、邦……”机械的更鼓声隐隐传来,凌韶芸的娇躯猛地一震,失神地呢喃道:“四……四更了……他不会来了……不会了……” 微弱的烛火淒凉的颤动了两下,随即无奈的泯灭了。整间寝室随即陷入了黑暗,是一种无边无际的、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! 霎时间,她的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,痛苦、悲伤、愤怒、失望、羞惭,种种滋味一齐涌了上来,如同沈甸甸的大石般满塞胸臆。 ──他为什么失约?为什么?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走不开吗?还是,他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…… 就在这时,屋外突然飘来了一声悠悠的叹息,充满同情和怜悯、不胜唏嘘的叹息! 凌韶芸霍然跃起,反手抽出明晃晃的短剑,娇叱道:“是哪个小贼鬼鬼祟祟的躲在外面,快给本小姐滚进来!” 但窗外那人却并不理会她的挑舋,喟然长叹道:“癡情女子负心汉,自古皆然!姑娘也不必太过伤心了!” “见你的大头鬼!”凌韶芸被这人说中了心事,俏脸不禁一红,羞怒地道:“你莫信口雌黄,本小姐怎会为了一个好色下流的花花公子而伤心?就凭他任中杰?他还没这个福份呢。” 那人淡淡道:“我根本未曾说出任公子的大名,你却情不自禁的提到了他!嘿,这岂非是不打自招?” 凌韶芸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,流着眼泪呵斥道:“住口……你住口!呜呜呜……你再说一个字,我……我非杀了你不可……” “你就算杀了我,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!”那人冷笑着,毫不留情的说了下去:“你在这里苦苦思念,任公子却在别的女人床上纵情潇洒……” “我不信!打死我也不信!”凌韶芸全身都已冰冷,尖叫着沖了出去──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,任中杰不愿意来宠幸她,是因为想要享用另外一个女人的肉体!这对于一个自负容貌身段上佳的女孩子来说,的确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巨大侮辱。 月光下,树林间,一个少年面无表情的屹立在夜色中。他看上去一点也不英俊,普通的令人喫惊──平凡的脸、平凡的气质、平凡的身材,就像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那样,即使你见到了也不会留下深刻的记忆。 “阿平──”凌韶芸双手叉在小蛮腰上,寒着脸道:“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?不给我说清楚,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安宁!” 阿平淡淡说道:“你想知道的话,就跟我来!”说完,他再也不瞧凌韶芸一眼,自顾自的展开轻功向树林外掠去。 他的轻功也像他的人一样,朴实无华,但却显然十分有效,仅仅一闪念间,他的背影就变成了远方的一个小黑点,几乎看不见了! 凌韶芸咬了咬嘴唇,娇呼道:“等等我……”焦急的顿了顿玉足,终于也追了过去。 “你们不能杀我……”楚天良艰难的半橕起上身,斜斜的依靠着墙角。他的面色惨白如金纸,嘴角溢出了丝丝的血迹,显然是受伤不轻。 “我若不杀了你,就枉称堂堂男子!”罗镜文一把抓住他的衣领,愤怒使得他原本清矍的面容变得十分可怕。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仇恨的火花,厉声道:“你竟然敢打凌夫人的主意,我要把你千刀万剐、挫骨扬灰,教你永世不得翻身!” 楚天良咳嗽了两声,忽然冷笑道:“可笑呀可笑!我虽然色胆包天,但毕竟没有真的沾上美人儿的一根手指!佔据了凌夫人身子的明明另有其人,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算帐?” 此言一出,房间里所有人都齐唰唰的转头望向任中杰,那眼光交织成了一张网,有不满、有嫉妒、有讥讽、有羨慕,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忧虑。 任中杰苦笑着叹了口气。他知道麻烦已经找上门了,就算想避也避不开!比如说现在吧,就有几道特别刺人的目光火辣辣的瞪着他,就像是一支支利箭般射在他身上,射的他简直坐立不安。 他不用抬头也能知道,那样狠狠盯着他的人是谁──方婉萍、黎燕、韩冰、凌琳,甚至连偎红依翠的神情都很异样。跟他有过些许纠缠的女人今晚似乎全来了,除了一个任性的凌大小姐…… “糟糕!”想起凌韶芸,任中杰全身一震,差点儿就要跳了起来。他居然把约了这小妮子的事给忘的乾乾净净,这次麻烦真的是惹的大了! 本来,不到三更时分他就已赶去赴约,一路上想像着怎样施展调情手段,务必要令这妙龄少女芳心大乱,等到她情沸如火、难以自持时,自己再胸有成竹的採走她珍贵的处子之躯,人生乐事,莫过于此! 谁知在半路之中,他忽然发现了行踪诡秘的楚天良。凭着与生俱来的本能,他一下子就判断出,此人遁向凌夫人居住的听雨楼,必然不怀好意,绝不能撒手不管!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,就连他自己都大大的出乎意料!机缘巧合之下,他竟得到了这个江湖上人人梦寐以求的绝世美女…… “呸!任公子会做下这等事,还不是因为你施放媚毒在先?”罗镜文怒气勃发,悲愤的道:“而且,你居然还杀害了我的好七弟……” “七当家易斌?”楚天良一怔,叫起撞天屈道:“他不是我杀的!当我赶到听雨楼下时,他和那些手下已经屍横就地了。” “这话不假!”任中杰点了点头,道:“我一路跟着他来的,这婬贼虽行为不齿,倒是没有行凶杀人!” 罗镜文似信不信,恨声道:“若不是这婬贼,还有谁会干下这等事?” 卫天鹰在一旁听着,忽然插嘴道:“七当家是被人毒死的,素闻唐门对毒药颇有研究,我们不如去问问唐钢,看看他能否瞧出些端倪?” 孔威双目一翻,淡淡道:“唐公子于半个时辰前,已向本帮提出辞行,说是这里再也不需要他了!他既已决心离去,又怎肯回转来帮忙?” “不管怎样,七弟总是因楚天良而死的!”罗镜文发出凶狠的咆哮声,咬牙切齿的道:“今日若不将这家伙碎屍万段,我就不信罗。” 他的额头青筋暴起,往昔潇洒儒雅的风度已荡然无存,剩下的只是一脸狰容和凌厉的杀气!双手微微的震撼着,似乎心头满含着极大的愤怒和痛苦。 ──罗镜文本不是个这么容易激动的人,他一向是很沈的住气的,可是今天他的言行举止却一反常态,令人或多或少都觉得惊奇。 任中杰静静的注视着他,目中带着种沈思的表情,彷彿觉得这件事很有趣。 不过,杀人却绝不是一件有趣的事。罗镜文的手掌已经缓缓的按上了楚天良的脑门,只要他掌力一吐,这个恶名昭着的婬贼就将从江湖上永远除名。 “等一等!”楚天良突然大声吼了出来,叫道:“你若杀了我,一定会后悔的,我知道一个惊人的大秘密……” 罗镜文脸色一沈,狞笑道:“不管你知道些什么,我都没有兴趣听!” “可是这个秘密绝对非同小可!”楚天良眨也不眨的瞪着他,一字字说道:“我可以告诉你,我知道月下丽影是谁!” 星空是黯淡的,灯火是黯淡的,凌韶芸的心情也是黯淡的,黯淡的就像这一眼望不到边的秋夜淒凉。 她癡癡的伫立在听雨楼前,聆听着楼上传下的鼎沸人声。微风轻轻吹来,满头青丝散乱的飘起,衣着单薄的娇躯似也在风中瑟瑟发抖。 “你看,我没有骗你吧!”阿平就站在她身边,神情淡漠的道:“我早就说过,癡女多情,郎君薄幸!这本来就是千古不变得悲剧……” 凌韶芸蓦地沖了上去,玉手揪住了他的衣襟,嘶声道:“是的!他们俩上了床!任公子宁可选择那个青春已逝的骚货也不要我……”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足,痛哭道:“你不就是想说这些话来刺激我么?怎样,这下子你可开心了吧?” 阿平摇了摇头,淡淡道:“我一点也不开心!我只是觉得难过!既为了你,也为了我自己,更是为了任中杰。” 他的眼睛里忽然泛上了一层闪烁的泪光,钢铁般的面容上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,用力掰开了她的手,头也不回的大踏步向远方走去。 凌韶芸木然地呆了片刻,喃喃念道:“我……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?该走了……该走了……” 她掠了掠秀发,展动身形,似乎想去追赶阿平,但就在这时,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,翻身飞上了顶楼,蹑手蹑脚地凑近了凌夫人居住的房间。 “那个该死的婬贼,他到底会说出些什么呢?”凌韶芸聚精会神的倾听着里面的动静,俏丽的脸庞上带着种难以形容的複杂表情。 “我知道月下丽影是谁!她此刻就在这听雨楼里!” 楚天良的话就像刀锋一样掷地有声,震撼的人人俱是心头一震!除了委顿在床上的凌夫人外,房间里其他女子的脸色一起变了!她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秋波之中都充满了惊惧多疑之意。 孔威耸然动容,厉声道:“她到底是谁?快说!” 罗镜文忙道:“二哥,这家伙为了保命信口开河,你千万莫要中了奸计!他一个小小採花盗,怎有能耐发现月下丽影的秘密?” 傅恆手捋鬍鬚,颔首道:“不错!楚天良虽然曾和月下丽影倾谈过,但当时她黑巾幪面,以此女行事的狠辣慎密来看,她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的露出马脚。” “哈哈!话虽不错,可惜傅老前辈却忘记了一点!”楚天良纵声狂笑,得意的道:“我是一个婬贼,而且是个极其出色的婬贼!” 孔威面寒如水,冷冷道:“这一点用不着阁下提醒,江湖上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!” 楚天良悠然道:“可是诸位想必却不知道,婬贼也许没有其它的本事,却普遍都有一个嗅觉灵敏的鼻子!” 孔威沈声道:“那又如何?” 楚天良自顾自的道:“在下从出道以来,奸淫过的女子不计其数,闻过各种各样的女人体香,早已把个鼻子锻炼的比猎犬还灵!嘿嘿,月下丽影虽未对我展露过真面目,但她身上的香味却是变不了的……” 罗镜文一惊,失声道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 楚天良喟然叹息道:“对啦!我这一辈子从来也未见过比月下丽影更阴狠、更厉害的女人,所以她身上的香味我一下子就给辨认了出来!诸位若是能放过在下,我就告诉你们她究竟是谁!” 罗镜文厉声道:“凌夫人因你而贞洁不保,七弟因你而命丧黄泉!犯下如此巨大的罪孽,你还想大摇大摆的离开我神风帮么?” 楚天良古里古怪的一笑,嘶哑着嗓音道:“三当家坚持要取走我的性命,到底是真的恨我入骨呢,还是其中另有不可告人的原因?” “无耻贼子!竟敢挑拨离间!”罗镜文勃然变色,怒道:“识相的就快说出月下丽影的秘密,本帮还可以考虑给你留条全屍,否则的话……” 楚天良的嘴角抽动了两下,忽然仰天大笑道:“三当家以为我楚某是个怕死之人么?嘿,我不过是因为未曾奸遍天下的美女,死的不甘心而已……”他狂笑了一阵,傲然道:“这样吧,我也不要你们饶了我这条狗命,但你们却必须完成我的一个心愿……” 孔威不动声色,淡淡道:“什么心愿?” 楚天良环视着房间里风姿各异的诸女,一双白多黑少的眸子贪婪的转动着,喘着气道:“我的心愿就是,让这些漂亮娘们都陪老子上床,任我尽情地操上个三天三夜!哈哈,哈哈哈……” 几个女孩子一听,都是气得面红唇白、身体发颤!站的最近的方婉萍跺了跺脚,忽然一个箭步沖了上来,抬起皓腕“劈劈啪啪”的摔了楚天良十来记耳光! “不知廉耻的东西!”她恨恨的呸了一口,啐道:“像你这样的魔鬼,就算死一千次、一万次也是罪有应得!” “啪”的一声,顺着她的掌势,楚天良的身躯重重的跌倒在地。他艰难地挣扎了几下,却怎么也直不起腰桿,就像一条水蛇一样在地板上扭动了好半天,双眼之中忽然射出了一种混杂着绝望、恐惧、愤怒和焦急的光芒! “不好!”任中杰骇然惊呼,飞身掠到了他的身旁,还来不及出手封住他的穴道,楚天良已经张口喷出了一大滩黑血,极黑极黑的血,黑的就像是浓浓的墨汁! “你……”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么一个字,面容上就迅速的泛上了一层可怖的青色,然后他的眼神就无声无息的涣散了! 死神就这样残酷的、无情的带走了他!月下丽影的名字,他是永远、永远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! 第十八回 杀人灭口 屋内顿时大乱,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霍然站起,椅子翻倒和茶杯跌地声此起彼伏,中间还夹杂着女子短促的尖叫声。 “砰砰”两响,房门向两边撞开,一个少女脚步跄踉的摔了进来,明艳的俏脸上惊骇的全无半点血色,口唇翕动了半晌,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。 “凌大小姐……”任中杰抢上去扶住了她的臂膀,柔声道:“你莫害怕,这人不过是中了剧毒,死状才会如此可怖……” 凌韶芸定了定神,忽然用力甩掉了他的手,双眸冷冰冰的瞪着他,寒声道:“我哪里害怕了?自作聪明!你用不着管我,照顾好你的相好就行了!” 任中杰一怔,苦笑着叹了口气,他正想好好解释一番,但这时孔威已缓步上前,冷电似的目光扫视在方婉萍身上,冷冷道:“十三姨太,楚婬贼死了!” 方婉萍丰满的娇躯微微颤抖了起来,失神的道:“我……我看见了!” 孔威淡淡道:“这婬贼胆敢打凌夫人的主意,本来的确是非死不可的。但他死亡的方式、时间、地点却都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!” 方婉萍的俏脸更加苍白了,她用力的咬着樱唇,似乎在全力的控制着自己,纤长的手指紧紧地交互握着,指节已捏得发白! 孔威视如不见,继续道:“假如他没有一个嗅觉灵敏的鼻子,不知道月下丽影的真面目,也许他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……” “够了!”方婉萍忽然清叱一声,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,她愤愤的顿着足,哽咽道:“二当家想指控我是杀人凶手就请直言好了!何必饶着弯子讽刺人?” “不敢!”孔威面无表情,不动声色的道:“小弟无意得罪十三姨太,只是您刚才的举动委实令人怀疑……” 任中杰见方婉萍粉面含泪,就如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,心头怜惜之意不禁大起,忍不住道:“孔当家,瞧楚婬贼的死状,他中的是慢性毒药,想来是月下丽影早就下在他身上的,只不过是刚才凑巧发作而已……” 话音未落,孔威已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,冷笑道:“这一点我当然知道!可是,如果不是她痛殴了楚婬贼,使他全身血流加速,提早了毒发的时间,那他起码能说的出月下丽影的名字!” 坐在屋角的祁楠志忽然将桌子一拍,旁若无人的道:“哈哈,可笑呀可笑!十三姨太若不上前,在场的各位又有哪个看出楚婬贼中毒了?就算能拖的一时半刻再死,这家伙到时还不是一样无力说话?这中间又有什么区别?” 卫天鹰本没有做声,这时却点头附和道:“祁大侠之言也有一定道理!看来月下丽影早有杀人灭口之心,无论这家伙此行的成败如何,都免不了送命归西。再说,这女子毒如蛇蠍、深谋远虑,楚天良是否真的从气味上认出了她,也还是个未知数!” 罗镜文沈吟着,缓缓道:“在下此刻想来,楚婬贼的语气神态都不似作伪,极有可能是真话!” “哼哼,恶名昭着的婬贼没有作伪,作伪的倒是我们这些弱质女流!”韩冰俏脸微沈,眸子中满含着不屑,插嘴道:“三哥是不是真的认为,月下丽影就是我们当中的一个?” 罗镜文居然并不否认,“唰”的展开摺扇,淡然道:“除此之外,冰小姐还有更好的结论么?” “你……”韩冰气得脸色煞白,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滚滚波动,似乎随时都可能哭出声来。她狠狠的咬着红润的下唇,挺拔的酥胸不住的起伏着,显得心头激荡的厉害。 罗镜文却连看也懒得再看她一眼了,他忽然拿起桌上的茶壶,满满的斟了两大碗清冽的香茶,大踏步走到任中杰身边:“任公子,在下自和你结识后,一直相谈甚欢。”他把其中一个碗递了上去,恳切的道:“这里无酒,就让在下以茶代酒,诚心诚意地敬你一杯。” 任中杰微笑着接过了茶碗,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。两人互相凝望了片刻,一齐仰起脑袋,骨碌碌的把茶水大口吞进了肚子。 “啷噹”一声脆响,罗镜文猛然挥手将茶碗掷的粉碎,厉声道:“旧情已经叙过,从此刻开始,在下和你视同陌路、恩断义绝!” 此言一出,屋内人人尽皆震动。任中杰却彷彿并不觉得意外,只是有些伤感的道:“恩断义绝?嘿嘿……在下早知道这一刻会到来的,但却想不到它来得这样快。” “你莫要怪我!神风帮堂堂大派,尊严和名声绝不容任何人轻辱!”罗镜文斩钉截铁的说,沈静的面容上忽也露出了惋惜的神色:“你救了凌夫人的性命,功不可没!但你也毁掉了她高贵的贞洁,今后传到江湖上,神风帮的万千会众必然人人羞愧,无颜面对天下英雄!” “好一个无颜面对!”任中杰纵声长笑,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轻蔑和鄙夷,讥诮道:“失节事大,惨死事小!我今天才算是亲眼见到了!哈哈,哈哈……” 罗镜文默然不语,等到他笑声停歇了,才淡淡道:“任公子,本帮浅滩困不住蛟龙!以阁下这等武功智慧,江湖上不知有多少大事等着公子去做!本帮不敢再留贵客,免得耽误了公子的大好前程!” “原来罗当家是在下逐客令呀!”任中杰点了点头,叹息道:“我不想来的时候,诸位当家一定要我来;如今我不想走的时候,却又偏偏要赶我走了!唉,看起来我最近的运气实在是太坏了……太坏了……” 他喃喃的唠叨了两句,忽然抱拳一揖,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,走进了孤独萧瑟的秋风里。 每一个女孩的眼睛都盯着他的背影,可是他却离去得迅速而决绝,甚至连望都没有望过她们当中任何一个人。长夜寂静,他的脚步声听来更是分外的清晰,就如打鼓般回荡在众人的心头。 “任中杰已经被逼走了,这一步计划完成得不错。”嘶哑的男子声音在黑暗中响起,阴森森的道:“我们距离成功已经越来越接近了,呵呵呵……” “不晓得为什么,我心里还是很不安!”月下丽影的明眸中带着忧虑之色,幽幽道:“任中杰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!别人都以为他是个只懂追逐女色的花花公子,但我……我却知道他的厉害……” “无论他有多厉害,现在都已鞭长莫及了!”男子喋喋怪笑着,目光色迷迷的扫在她隆起的酥胸上,悠然道:“我们也莫要太紧张了,这时候应该找机会放松一下才是!” “少主既然累了,就请好好休息吧!”月下丽影冷淡地施了一礼,漠然道:“属下这就告退!” “你给我站住!”男子面色一沈,低喝道:“前些日子为了大局,我一直都忍着没有碰你!嘿嘿,但此刻情势已然不同,你以为我这条馋猫真会永远不沾腥么?” 他冷笑了两声,突然沖了上来,一双大手肆无忌惮的抚上了她的娇躯,隔着薄薄的衣衫用力的抓捏着丰满的乳房,狞声道:“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、每一个部位都是属于我的,你知不知道?你的肉体生出来就是让我玩弄的,骚穴就是为了满足我的阳具而发育成长的,你知不知道?” 他的口中一边说着污言秽语,指掌一边毫不容情的蹂躏着那两团嫩肉。月下丽影痛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,窈窕的身子不停的颤动着,就像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。 “属下自然记得自己的身份……”她咬着嘴唇,美目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,颤声道:“可是,宫主交代过的命令,属下更是万万不敢不从……啊──”伴随着她的一声惊呼,男子的手已撕裂了胸前的衣襟,一对白皙饱满的美乳顿时裸露在了空气中,那两粒晶莹剔透的乳珠,已开始在粗糙手指的研磨下发硬坚挺! “你放心,宫主的命令我不会违抗的!”男子粗暴的抓住月下丽影的秀发,使劲的压着她蹲下,恶狠狠的道:“我不能当真佔有你,但是发泄欲望的办法是很多的……”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裤裆处的布料骇人的鼓了起来,“哧──”的迸成了碎片,一根丑陋粗大的阳物暴立而出,示威般的送到了月下丽影的樱唇边。 “含进去!用你的香舌让它满足!”他冷酷无情的道。 月下丽影厌恶的蹙了蹙眉,腥臭的气息一阵阵的沖击着她的鼻端,简直令人作呕!她含泪闭上了眼睛,张开迷人的樱桃小嘴,双唇徐徐向前包裹住男子的肉棒…… “呀呀……好……快一点……快……”男子极度舒爽的叫了起来,弯下腰尽情亵玩着她赤裸的乳房,咬牙切齿的嚷道:“用力吸……吸……啊啊……好舒服……贱女人……天生的婊子……喔喔……你舔的老子痛快极了……” 光阴在缓缓的流逝,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吸吮阳物的“啧、啧”声交错共鸣,就如一曲旖靡挑逗的婬词艳曲,在屋内惊心动魄的奏响。 不知是因为机械的动作而麻木,还是因为本身的情欲亦已沸腾,月下丽影的表情逐渐变得热烈而妩媚,她原本是蹲着的,这时竟突然双膝着地的跪了下来,俏脸埋在男子浓密刺人的阴毛中,驯服的仰视着他,恰到好处的衬托起了他雄踞天下的气势。 黑沈沈的屋子,黑沈沈的夜色,一个绝美的女人跪在冰冷的地板上,小嘴卖力地舔着肉棒,她时不时拨弄着散乱的秀发,成熟的胴体有节奏地前后耸摆着、迎合着…… 月亮悄悄的躲进了云层里,彷彿也不愿意看到人世间上演的这一幕丑剧,于是无边无际的漆黑,就这样完全笼罩了大地。 天亮了,任中杰坐在餐桌旁喝粥。喫一口香喷喷的炒蛋,喝一口温热热的小米粥。他今天的胃口似乎特别好,一连喝了三大碗还舍不得放下筷子。 “你真的打算离开总坛么?”祁楠志用一种很奇怪的眼色看着他,皱眉道:“神风帮的事,你准备就此撒手不管了?” “管?你叫我怎么管?”任中杰嘴里嘴嚼着食物,含混不清的说道:“在这里,我已经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了,难道还能死乞白赖的留下来吗?” 祁楠志的脸板了起来,他瞪着任中杰,瞪了许久,忽然一拍桌子,冷笑道:“好,好极了!我现在才知道,这世上真有如此无情无义的人,居然会看着自己的女人面临死亡而置之不顾。” 他这一拍也不是很用力,只不过把碗碟震的通通飞上了半空,打翻的粥菜像瀑布似的迎头洒下。任中杰若不是躲的快,差一点就洗了个米汤澡。他的火气立刻上来了,叫道:“喂,你疯了么?瞧瞧你干了啥好事?” “我还想问你干了啥好事呢?”祁楠志的火气比他还大,一副随时要打架的样子,咆哮道:“我问你,是不是几年没见,你这小子已变得连脸皮都不要了?从前你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但起码还算个男子汉,可是现在呢?哼哼……” 任中杰的面容突然冷静了下来,木然道:“现在怎么样?我做错了什么?” “一夜夫妻百日恩!你既然把凌夫人给睡了,就有义务保护她不受伤害!”祁楠志紧盯着他的双眼,大声说道:“你难道看不出来,神风帮里的那些当家贵客,个个都是尔虞我诈之徒吗?在她最需要你的关键时刻,你却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!嘿,和你这种家伙齐名,连我的人都被你丢光了。” “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吗?”任中杰长长的叹息了一声,眼睛里闪烁着伤感的光芒,苦笑道:“可是,如果我强行留下的话,势必免不了和神风帮发生一场冲突!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,说不定反而给凶手造成可乘之机……” “怕什么?你莫忘记还有我帮你!”祁楠志挺起胸膛,奋然道:“咱们俩曾经联手闯过多少大风大浪,岂会畏惧一个小小的蛇蠍女子?威名赫赫的”浪荡双绝“,是永远也不会被任何困难吓倒的……永远也不会……” 任中杰默然良久,忽也重重的一拍桌子,豪气满腔的道:“说的对!咱们当然不会被吓倒!就算拼了这条性命,我也要保护凌夫人周全。” “等了这么久,总算听到你说出了一句人话!”祁楠志的脸色舒展了,望着老朋友微笑道:“为了庆祝你恢复英雄气概,我情愿喫点亏,好好的请你喝顿酒去。” “那就到迎宾酒楼去喝吧!”任中杰眨眨眼,一本正经的道:“你难得请一次客!只要能逼的你掏出荷包,我情愿时不时的扮一回英雄。”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,笑声震动屋瓦,就像打雷一样的响,附近的人全都喫惊的看了过来,可是他们却一点也不在乎。 要笑的时候,他们就尽情的笑,要喝酒的时候,他们就拼命的喝,要打架的时候,他们就毫不犹豫的打! 这就是江湖浪子的生活,快意恩仇、洒脱不羁的生活!他们的理想和壮志纵已破灭,但那种赤诚的热血热肠,却绝不会因任何事而有所改变! 太阳已经下山很久了,又一个漆黑、萧瑟、冷寂的秋夜无声无息的来临了。 神风帮总坛的一间客房里,正点着一盏并不明亮的灯,灯光映照下,是两条并不显眼的人影。 “师父,楚天良死了,那他抢走的遗书副本也找不到了!”凌琳呆坐在椅子上,弯弯的柳眉轻蹙着,一筹莫展的道:“月下丽影的真实身份,当真没法子知道了吗?” 傅恆脸上的肌肉不住跳动,低沈着嗓子道:“楚婬贼虽被灭口,但他临死之前却已指出,月下丽影当时就在听雨楼里!嘿,循着这条线索查下去,我相信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!” 凌琳凝望着窗外,秀目中一片茫然,低声道:“可是,没有凌……我爹他留下的遗书为证,又有谁会相信我是他的小女儿?” 傅恆沈默了半晌,神色忽然变得无比悲哀,沮丧的道:“所有的秘密,必然都写在左雷东抄录的遗书副本中,只可恨我一时大意,竟让楚婬贼这廝给抢了去……唉,可惜呀可惜……” 他懊悔无比的摇着头,自艾自怨的呢喃着,额头上的每一根皱纹都更深了。在这一刻,他的表情是落寞淒凉的,虽然他的身板还是像枪桿一样挺的笔直,可是平素不易觉察的老态却已无法掩饰的流露了出来。 是的,他已经是个老人了,不知不觉间,他的武功已衰退,判断已迟缓,说话已开始唠叨,就连他的心,也已变得敏感、脆弱而多疑了! ──长江后浪推前浪,作为一个江湖人,最怕的岂非就是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变成了“前浪”,成为了恋恋黄昏的夕阳? 傅恆长长的叹了口气,心情沈重的挥了挥手,低声道:“琳儿,你累了,到隔壁好好的睡一觉吧!师父还有些事要仔细的想想!” 凌琳站起身,粉颊上浮现出异样的红晕。她的樱唇欲言又止的翕动了两下,却什么也没说,就默默的走进了自己的厢房。 过了很久,傅恆慢慢的走到桌边坐下,随手倒了杯浓茶。他凝视着自己在灯光下孤独的影子,自言自语道:“今晚,也许又是一个不眠之夜……” 三更鼓已经敲响了,月亮从浓厚的云层中露出了半张脸,柔和而温情的把万道银光洒向大地。 就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候,傅恆的耳朵忽然一动,他听见有脚步声正隐约的从远处传来。 “来的会是谁呢?”他心头疑惑,人却安然端坐在椅子上,平声静气的等待着,一直到轻微的敲门声响起,他才沈声道:“门未锁,请进!” “吱呀~~”一声,房门被推开,一个相貌普通的神风帮武士谨慎的迈步走进,恭敬的道:“傅老前辈,鄙帮刚收到一个包裹,指明要十万火急交到您的手中!” “哦?”傅恆微感奇怪,伸手接过了包裹,暗想道:“这是什么东西?如此急迫的送到我这里又有什么目的?” 待那武士退走后,他小心的拆开一看,脸色立刻就变了,整个身子都因狂喜而发颤! 放在包裹里的是一册密封的卷宗──和楚天良夺去的那册一模一样的卷宗! “老天爷!”傅恆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上顶门,大脑一团混乱。他茫然的叩了叩自己脑袋,喃喃道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这……这份卷宗是从哪里来的?” 他怔了片刻,忽然迅速的撕开了封口,凑在昏黄的灯光下仔仔细细的审视起了里面写的内容。 “这……这是凌振飞的亲笔字迹!难道……难道这份竟然是他所写遗书的原件?”傅恆几乎是在一刹那间就做出了这个判断,不由得惊喜交集!他深信自己是绝不会看错的,一直以来,他都对自己的眼力有绝对的信心。 长夜寂静,没有一丝一毫的风,灯火却在诡异的闪烁着!傅恆呼呼地喘着粗气,双手的肌肉彷彿都已因紧张而僵直,他甚至听的见自己心脏在咚咚的跳动。 “月下丽影,老夫马上就知道你究竟是哪个了!”傅恆激动的握紧拳头,眼睛里燃烧起了熊熊的火光,彷彿在一瞬之间就年轻了二十岁! 他手忙脚乱的翻动着书页,终于找着了凌振飞所写的最关键的一页,逐字逐句地低声念了出来: “吾死以后,藏宝之图将被送至神风帮总坛。吾生平虽拥美无数,可称红颜知己者不过两人。一个即是吾之正妻凌门季氏,另一个是……” 蓦地里,傅恆发出了一声暗哑的惊呼,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,双目不能置信的越瞪越大,脸上流露出骇异恐怖的表情! “是她……是她……怎么会是她……”他倒退了几步,失神的嘟哝道: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,出现的竟然是她……她的名字……” 他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屋里,也不晓得站了多久!烛火似已将燃尽,渐渐变得更加飘忽朦胧了。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心底里涌了上来,这老人突然间发现,自己竟已汗透重衣! “我明白了,原来这一切都是个精心策划的阴谋!”傅恆悲愤的仰首向天,咬牙道:“好一个月下丽影!你……你果然是貌美如花、心如蛇蠍……” “傅老爷子可是在说我么?过奖了!”窗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轻笑声,叹息道:“您老的确是个聪明人,居然这么快就揭穿了秘密!小女子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呦!” 她的声音又娇媚,又温柔,听上去绝对能勾走大多数男人的魂魄,可是此刻听在傅恆的耳朵里,却不亚于晴天霹雳! 他当然听的出那是谁的声音,一颗心不由自主的沈了下去…… 天空依然是黑的,月亮隐进了云层中,点点繁星却在快活的眨着眼。夜色是宁静的,可是这宁静之中却似潜伏着凶险的危机! “山雨欲来风满楼……”任中杰长长的叹了口气,感慨的道:“不知道貌似强大的神风帮,是否能承受的住即将来临的暴风骤雨呢?” 他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,而是对着身后那顶巨大的花轿说的。轿子里坐着的不是别的女人,就是从来也不肯踏出轿门半步的金叶子! “我真不明白,你究竟在担心些什么?”金叶子的声音还是像以往一样的娇慵:“神风帮不让你继续插手下去,岂非正好使你远离了麻烦?你还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?” 任中杰沈默了很久,轻声道:“或许我这个人天生就和麻烦有缘!哪一天麻烦不找我了,反而会让我感到空虚失落。” “你骗人!”金叶子的语气里忽然带上了些许的醋意,微瞋道:“这样的话只好拿去哄哄小孩子!说来说去你还是放心不下凌夫人,你当我不晓得么?” 任中杰摸了摸下巴,苦笑道:“也不完全是为了她……实话对你说罢,若不能弄清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,我实在是走的食不知味、心有不甘。” 金叶子缓缓道:“那么,你现在究竟弄清了多少呢?” 任中杰微笑道:“不太多,可是也不算太少。” 他停顿了一下,若有所思的道:“起码我已经搞清楚,罗镜文要赶我走的真正原因……” 他刚说到这里,窗外突然传来了一片隐隐的悲嚎声,像是有许多人在城里的不同角落放声痛哭! “怎么回事?”任中杰耸然动容,随手撩起帘子向街道上望去。只见黑沈沈的夜色下已经燃起了许多火把,点缀的整个城市就像一条蜿蜒盘旋的火龙,张牙舞爪的露出了狰狞的面目。 须臾,长街的尽头响起了密如骤雨的马蹄声,数十匹健马如同腾云驾雾般疾弛而至。马上坐着的都是清一色的黑衣大汉,臂上醒目的绑着白纱,脸上满是悲愤的泪痕! “瞧这架势,神风帮里又死了人!”任中杰木立不动,骇然道:“难道凶手这么快就下手了……” 金叶子喟然长叹道:“想不到神风帮多灾多难,竟至于斯……”她忽然提高了声音,娇呼道:“姓盖的三兄弟,你们给我进来!” “遵命!”守在楼下的盖氏三雄齐声答应,一起翻身纵进屋里,恭恭敬敬的道:“小姐有何吩咐?” 金叶子娇叱道:“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,想来你们已经调查过了,还不快说来听听!” 盖天虎惶恐的道:“是!小人刚才询问了巡街的武士,原来……原来神风帮里传出了一个惊人的噩耗──帮主凌振飞逝世了!” “什么?”金叶子失声道:“凌帮主真的……已经死了?” “这样大的事还会假么?”任中杰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意外,沈吟道:“我怀疑凌帮主早就殁于敌手,只是这个凶讯一直被人为的封锁了,到了此刻才通传江湖。” 金叶子低声问道:“那依你看,封锁消息的会是谁呢?是凶手,还是某位当家?” “我也不知道,”任中杰摊开双手,沈声道:“要想了解背后隐藏的真相,惟有再进神风帮的总坛探查……” “你还想回去?”金叶子惊奇的道:“你就不怕他们再把你赶出来?” 任中杰凝视着轿门,悠然道:“不是我一个人回去,而是你和我一起去。” 金叶子“扑哧”一笑,故作不解的道:“哦?我为什么也要去?” 任中杰淡淡道:“因为若没有你的帮忙,我很难混的进总坛。” 金叶子的笑声听起来更清脆了:“那么,我又为何一定要帮你呢?” “因为……”任中杰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严肃,一字字道:“你不想我沖进轿子强奸你!” 金叶子沈默了,不知是在为他的无礼话语而生气,还是被他的强横模样所震惊,半晌都没有出声,只听的见细细的喘息声,轻微的在轿帘背后回荡。 “有趣呀有趣,这句话从任中杰的嘴里说出来,真是太有趣了。”她突然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,彷彿笑的连眼泪都流了出来,讥讽的道:“小女子好怕呀,实在怕的要命!哪里还敢对你说个不字?” 任中杰不动声色,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她说下去。 “你准备一下,咱们马上出发!”金叶子总算笑完了,可是那悦耳动听、撩人心魄的声音,却依然千丝万缕的缠绕在任中杰的心头…… “爹──”凌韶芸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,泪流满面的扑到了父亲的遗体上,悲恸的哭声如同山洪爆发般震撼在每一个人的心头。 她拼命的摇晃着,尖叫着,似乎想唤醒沈睡着的亲人。可是,不论她怎样努力,逝去的生命就像流淌的青春一样,是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! “大小姐,你莫如此伤心了,还请节哀顺变!”孔威紧握拳头,似在强抑着泪水,奋然道:“眼下最紧要的事,就是先替帮主风风光光的办一场丧事,然后举帮出动,擒凶报仇!” “报仇?哈哈,报仇……”罗镜文茫然的惨笑了两声,失神的道:“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,还谈何报仇?” 鲁大洪霍然抬头,红肿的眼珠子吓人的瞪了出来,厉声道:“帮主身中”极乐神针“的剧毒,凶手的身份还用的着问吗?” “这样说来,你已认定是极乐宫干的?”罗镜文迎视着他的目光,冷冷道:“你知不知道极乐宫主的武功有多高……” 鲁大洪打断了他,怒声如雷的吼道:“你若害怕了那万恶的女魔头,大可以躲在总坛里做个缩头乌龟!” “混帐!”罗镜文一掌拍碎了桌面,厉叱道:“你以为我罗某人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么?嘿嘿,我只是不想大家死的不明不白,误中了歹人的奸计!” “什么,我是歹人?”鲁大洪勃然大怒,浓眉吓人的竖起,暴喝道:“我对神风帮忠心耿耿,十余年如一日,难道还会有二心不成?” 孔威忽然冷笑,截口道:“四弟,你也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。这段日子以来你上窜下跳,指示偎红、依翠四处施展美人计,并积极培植一己的势力……对于你的野心,你当我们大家真的蒙在鼓里么?” 鲁大洪的黑脸一下子涨红了,咬牙道:“不错,我是想登上帮主之位……但你们呢,就敢说自己全无半点私心?” 孔威发出一连串的冷笑,却不再理睬他了,转头问罗镜文道:“三弟,你刚才说的奸计是指什么?” “各位难道不觉得,大哥的屍身出现得很突兀么?”罗镜文顿了顿,沈痛的道:“现在本帮七大当家已死其三,元气已然大伤!而宿敌快意堂的势力,却已逐步入侵到金陵城内,意欲藉机将本帮一鼓歼灭!此时我等若贸然出击极乐宫,极有可能被敌手乘虚而入,就此堕进万劫不复的深渊……” 张继远阴恻恻的道:“照老三的主意,大哥的仇我们就不报了?就应该委屈求全的向极乐宫主低头?” 罗镜文气极反笑,正待反唇相讥,忽听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凌韶芸挥手砸烂了一个香炉,掼在地板上摔的四分五裂! “你们吵够了没有?”她愤然站起,苍白的俏脸上满是怒意。她用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狠狠的盯着每一个人,厉声怒叱道:“爹爹屍骨未寒,几位叔叔不思一致对敌,自己却先闹得不可开交,这就是英雄好汉的行径么?” 孔威脸上一红,被她斥责得无言以对,赧颜道:“大小姐,我的想法是…” 凌韶芸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,斩钉截铁的道:“你们各人打的是什么算盘,我根本没有兴趣去听!我只晓得当前的第一要务,是必须保证本帮不被外敌所并吞!孔二叔,请传我的命令,眼下咱们先击快意堂,后打极乐宫!” 四个当家一齐怔住了,面面相觑的说不出话来。他们忽然发现,凌大小姐好像在一瞬之间长大了,变得威严、成熟而心计深沈,不再是从前那个任性妄为,只懂得胡闹的小丫头了! 不知怎地,这样的转变令他们由内心深处泛起一股寒意…… “大小姐,你的意思我们已经明白了!”孔威勉强笑了笑,恭声道:“我保证,神风帮绝不会就此消亡!请小姐万勿担心,好好的去休息吧!凌夫人已因过度伤心而晕倒,小姐你也要保重身体才是……” “凌姨?哼,这个水性扬花的女人,居然也会伤心?”凌韶芸抹了抹眼泪,不屑的冷笑了两声,转身走了出去。 夜色漆黑,她窈窕的身影长长的拖在地上,看上去是那么孤独、那么寂寞,却又似乎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! 天马上就要亮了,东方已出现了鱼肚白。 夫子庙旁的长街上,精赤着上身的盖氏三雄抬着一顶特大号的花轿,展开轻功矫健的在青石路上疾弛。 轿子外,是一双双好奇惊佩的眼睛,轿子里,是正襟危坐的两个人! “用这种光明正大的方法,当真能混进神风帮的总坛么?”任中杰的声音响了起来,疑虑的道:“如果那几个当家强行打开轿门搜查,那又如何是好?” 金叶子傲然道:“这世上想打开本姑娘轿门的人多了!只不过,除了你这胆大包天的家伙外,还没有谁真正的成功过。” 任中杰苦笑道:“你我虽然同处一轿,可是又有谁会相信,咱们中间还隔着张帘子!其实在下和芸芸众生一样,仍然无缘目睹金小姐的芳容呢?” 金叶子咯咯娇笑道:“你若真的想看看我,为什么不掀开隔帘爬过来呢?” “因为我实在很害怕……”任中杰叹了口气,道:“真正的人,真正的事,很多时候都跟想像中不同,何妨保持住现在这种神秘感呢?” 金叶子嫣然道:“想不到任公子居然能够抑制得住自己的好奇心,失敬!失敬……” 话音未落,任中杰突然“嘘”了一声,低低道:“总坛就在前面,禁声。” 几乎就在同时,轿子轻微的晃了晃,随即稳稳的停下了。一个森严的声音喝问道:“尊架是谁?光临本帮有和贵干?” 金叶子缓缓道:“惊闻凌帮主谢世,特来凭弔!至于小女子的名讳么,嘿,给你看看这个!”纤手一扬,一道金光从窗隙间激射而出,“叮”的撞在了坚硬的石墙上! 太阳落山了,又一个令人窒息的黑夜已经来临。 凌韶芸一个人站在幽静的小房间里,怔怔地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,凝视了很久!她的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,但秀目中却似有两团火焰在燃烧!此刻,这清秀脱俗的绝美少女,看上去竟让人感到有些可怕──是一种既令人心动又心悸的可怕! “你躲了这么长时间,难道还未曾看够么?”她突然出了声,冷冷道:“如果本姑娘真是如此耐看,你为什么不索性走出来,大大方方的欣赏清楚?” 窗外有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,漫步走进屋子,一张平凡的脸上带着种异样的神色。这人竟是阿平。 凌韶芸的目光透过镜子打量着他,厉声道:“你来干什么?” 阿平立定了脚步,淡淡道:“我来,只因我知道,你需要我!” 凌韶芸霍然转身,妙目眨也不眨的瞪着他,冷笑道:“你怎知道我需要你?哼哼,小子,你以为自己是谁?” 阿平仍不动怒,悠然道:“我也不是别人,只不过是个武功不错,而且头脑极为冷静的人。你若想乾净利落的除掉一个仇敌,我正是最适当的武器!” 凌韶芸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,颤声道:“你杀一个人,通常要收多少银子?” “很多时候我不收银子……”阿平笑了笑,慢吞吞的道:“我喜欢叫僱主拿东西来交换,用他最宝贵的东西来换!” “最宝贵的东西?”凌韶芸茫然地重複了一遍,有些不解地望着他。突然间,她发现这少年的眼光正无礼的落在自己高耸的酥胸上,那种贪婪急色的神情,竟像是把自己当成完全赤裸的! “你做梦!”她羞愤交加的叫了起来,娇躯震颤的就像是风中瑟缩的枯叶,可是她那娇弱惊慌的举措,反而更能激起每一个男人内心深处潜藏的兽欲! “你错了,我并不是在做梦!”阿平的声音彷彿自遥远的地方传来,依然是淡淡的道:“我既然来到这里,就是已有了绝对的把握!我有这个信心。” 凌韶芸的意志彷彿一下子崩溃了,明亮的眼波也黯淡的像是片死灰。她拼命的咬着嘴唇,强忍住正欲奔涌的泪水,皓白的小手缓缓的移到了衣襟上,一粒粒的解开了纽扣。 她的动作十分迟缓,指尖也在不停地颤抖,好半天也没能除下衣衫。阿平居然并不着急,反而露出很悠闲的样子,安静的等待着她。 “好!这笔交易我做了!”凌韶芸用尽全身力气地嘶喊着,娇美的脸庞扭曲了。她用一双噙着热泪的大眼睛瞪着阿平,寒声道:“但你若是不守信用,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!” 阿平咧嘴一笑,白森森的牙齿展现了出来,面色冷酷的点了点头! 这时,凌韶芸已经脱掉了外衫,只剩下一袭洁白的贴身内衣,紧紧的包裹住曲线玲珑的胴体。她屈辱的闭上了眼睛,用最大的努力驱使着自己的双手,毅然的扯脱了娇躯上的最后一缕布片…… 秋风无声的轻拂着,彷彿是在呜咽叹息,她已是一丝不挂的站在他面前。黯淡的星光铺洒在她晶莹如玉的肌肤上,使她完美无暇的裸体看上去越发显得淒艳动人! 她的肉体充满了青春的气息,而且已经完全发育成熟了!胸前一对小山包似的乳房饱满坚挺,深邃的乳沟雪白粉嫩,两颗娇艳欲滴的淡红色乳头矗立在玉峰顶端,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寒冷,在男人目光的凝注下迅速的凸起、发硬。 “很好!凌大小姐的身材果然没让我失望!”阿平的脸上带着满意的神色,眼珠子好不容易才从她的细腰丰胸上挪开,却又放肆地再沿着平坦的小腹向下瞄去。那双拼命合拢的修长美腿,以及结实耸翘的两团雪臀,都如磁石般牢牢的吸引住了他的视线。 “既然是这样,那……那你还等待什么呢?”凌韶芸忽然睁开了双眼,声音冷静的不像是从她嘴里发出的,挑舋的道:“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,难道你也害怕么?” 阿平面色一狞,就像是只发情的野兽般沖了上来,两手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乳房,粗糙的指头夹住娇嫩的乳蒂恣意的摩挲着、拉扯着,原本色泽淡雅的乳晕很快被蹂躏得又肿又涨,并呈现出了一种触目惊心的血红色! 凌韶芸痛得冷汗直冒,光滑的皮肤上也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。她咬着牙,忍受着他的唇舌扫过胸膛时带来的噁心,强抑着自己不呕吐出来。 “婊子,你给我兴奋点!”阿平目泛怒火,猛然一拳打在凌韶芸的肚子上。她的人立刻被打得弯曲,弯着腰坐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秀眉一蹙,胃里的苦水已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。 阿平呼哧的喘了口气,狞笑着一把捞住她的长发,将她的身子揪了起来,摆弄成了一个四肢着地、粉臀高翘的婬荡姿势! 凌韶芸羞耻的垂下俏脸,一声不响的任凭对方饱逞手足之欲。她那羊脂白玉般的动人娇躯,已因紧张而泛起了略微的粉色。耸起的丰满臀部上,深陷的菊花轮秀气而娇柔,彷彿不堪灼热眼光的炙烤,正在惊惶不安的微微蠕动。 “这样美的天生尤物,我一定会好好的享用的!”阿平瞇起眼睛,手掌恣意的爱抚着她嫩滑的大腿,片刻后又顺势爬进了幽深的臀缝,轻薄地拨开了毛茸茸的芳草,触摸在战栗的微隆花丘上…… “噢──”凌韶芸娇躯剧颤,嘴里情不自禁的轻声低吟。最神圣最纯洁、从未被开发过的处女禁地,今天终于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给侵犯了!她的心头一片模糊,全身的感觉似乎都集中到了股沟间。那热切飢渴的触摸,既令她觉得痛恨厌恶,又令她享受到了一种麻痒美妙的新奇滋味。 阿平得意的笑了,指头上逐渐传来的湿热告诉他,这身份尊贵、不可一世的美貌少女,敏感的身子已经作好了合体交欢的准备了。 “呼啦”一声,他把凌韶芸的胴体翻了过来,让她正面对着自己。他要亲眼见到她在失去贞操时的悲痛表情,只有她那痛不欲生、苦楚难耐的样子,才能够让他完全亢奋! “嘿嘿,凌大小姐,我要来了!”阿平怪叫一声,挥手扯下裤带,挺起青筋毕露的丑恶肉棒,缓缓的抵在凌韶芸娇嫩的花唇上。此时,那粉红色的泛滥溪穀已是纤毫毕现,在疏落有緻的茂密丛林下,散发出了一阵阵处子特有的幽香。 泪水霎时浸满了凌韶芸的眼眶,她的心里纵然有万般的不情愿,也已失去反抗的可能了。命运的安排往往就是如此残酷,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,就注定要付出难以想像的牺牲…… 阿平凝视着她的面容,忽然冷冷的道:“大小姐,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!” 凌韶芸喘着气,呻吟道:“现在……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……” “我明白,可是这件事我一定要先说出来!”阿平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,狞声道:“当你听到了这个秘密以后,我佔有你的肉体才会更有劲、更销魂。” 凌韶芸的心中忽地昇起不祥的预感,颤声道:“你……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 阿平瞪着她,淡淡道:“你知不知道我姓什么?” 凌韶芸茫然的摇了摇头,高耸的双乳急促的上下起伏。她竭力平稳着呼吸,等待着他说下去。 阿平一字字道:“我姓沈!我父亲就是死在你爹爹掌下的,”快意堂“北方分堂主,号称”惊虹快刀“的沈之武!” 凌韶芸惊呆了,半晌后才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!她疯狂的扭动着身子,挣扎着嘶喊道:“你骗我……卑鄙小人……你竟敢骗我……” “哈哈……我就是要你尝尝被仇人强奸的痛苦!”阿平纵声狂笑着,肉棒微微一挺,轻易地迫开了合紧的迷人玉缝,逐寸逐寸地探进了温暖的蜜穴! “不要……不……”凌韶芸绝望地哀鸣着,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武器被粉嫩的花唇咬合着,马上就要贯穿了自己处女的封印,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。 “让我做你的第一个男人吧!”阿平怪叫了一声,双手用力抓住她丰盈的乳峰,奋力将腰部向前拱去…… 第十九回 剑从背后刺来 “好好记住这一刻吧!”阿平暴喝着,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狰狞可怖。他用膝盖顶住了凌韶芸白皙柔滑的大腿,胯下的巨龙坚硬如钢铁,恶狠狠的往嫩穴里捣去!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“哧、哧”两下极轻微的暗器破空声响起,窗外突然飞进两道灿烂的金光,就像是绚丽的流星横扫过黑暗的天空! 阿平骇然变色,急急翻身在地下一滚,堪堪避开背心要害,但那锋利的暗器边缘,却已在他肩上拉出了长长的血痕,血珠子登时渗了出来! “是谁?”他虽惊不乱,纵身跃起,厉叱道:“背后偷袭,算得什么英雄好汉?” “小女子本就不是英雄好汉……”外面传来了一个极优雅的女人声音,淡然道:“而且,对阁下这样的无耻之徒,也根本用不着讲什么江湖规矩!” 阿平脸色发青,扫了一眼瑟缩在屋角的凌韶芸。她正手忙脚乱的掩着衣襟,俏脸上犹自挂着羞愤的泪花。 “不管你是哪个,听到了我的秘密,就得死!”他冷哼一声,也不穿衣服,就这样赤裸裸的走了出去,大踏步来到了屋外的空地上。 他的目光突然凝结,因为他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女人,而是一顶巨大的轿子! 淒淒惨惨的月色,空空荡荡的树林,神神秘秘的花轿!阿平猛然间察觉,一股令人窒息的沈重压力劈面袭来,逼的他几乎连呼吸都无法顺畅! 他的瞳孔蓦地收缩,沈声道:“金叶子?” “正是!”金叶子回答的很乾脆,反问道:“”无形煞刀“沈平?” “不错!”沈平顿了顿,忽然道:“听说从未有人进过你的轿子,更没有谁能见到你的庐山真面目!” 金叶子淡淡道:“这是因为,世上还没有哪个男人有资格见我!本小姐的芳容正如阁下的刀一样,不是轻易能给别人见着的!” 沈平沈下了脸,冷冷道:“我的刀并不是对所有人都保密的,起码有一种人能见到!” 金叶子叹了口气,柔声道:“你说的是不是死人?” 沈平没有否认,眉宇间开始凝聚起浓重的杀机!在这一刹那,时间和空间彷彿都停顿了,只剩下森寒刺骨的强大气势在两人之间流荡。 僵持了片刻,金叶子忽然咯咯娇笑,银铃似的笑声妩媚而清脆,就在她笑的最动听的时候,数十道金光连连闪动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急打沈平的胸腹要害! 沈平没有躲避,他猛地飞身疾掠,迎着满天暗器沖了上去。几乎就在同时,一片雪亮的刀影如鲜花绽放,耀眼的闪现在黑漆漆的夜色中。 他的双手明明是空的,刀光却偏偏自掌中亮起! 刀光一闪,只一闪!所有的暗器通通消失了! 他的手就是刀,傲视天下的一柄刀!他的人是平凡的人,手也是平凡的手,可是这双手幻化成的刀锋,却绝对能令任何敌人心胆俱寒! “唰”的一响,沈平已撕开了轿帘,直挺挺的撞进了轿内…… 仰首望天,没有一颗星星,没有月亮,甚至连漂浮的云层都看不到。今晚的天气,就像绝大多数秋夜一样,是压抑而沈闷的。 在夜幕的掩护下,任中杰和祁楠志在小迳上轻灵的疾掠着,两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时不时警惕的打量着四周。 “我实在想不到,你居然这么容易就混进总坛了!”祁楠志皱着眉头,不安的道:“你难道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?” 任中杰漫不经心的答道:“对神风帮来说,凌振飞的死讯不亚于石破天惊!此刻总坛里人心浮动,调度必已出现混乱,被我乘虚而入又何足为奇?” 祁楠志不以为然的摇着头,忽然道:“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有些古怪,不晓得你注意到没有?” 任中杰转脸望着他,道:“什么?” 祁楠志道:“你曾经跟我说过,凌大小姐为了应付比武之约,想用”惊魂夺魄针“来对付我!” 任中杰随口道:“是呀!那又怎么了?” 祁楠志面色凝重道:“照理说,只有结了不共戴天的仇恨,才会想到动用如此歹毒的暗器。但她后来居然轻轻易易的就把我放过了,再也不来找我的麻烦,你不觉得这种转变太突兀了些么?” 任中杰微微颔首,喃喃道:“确实有些古怪……确实……但最让我感到古怪的却还不是这个……” 祁楠志目光闪动,试探道:“不是这个?那是什么呢?” “我不知道!”任中杰苦笑道:“我老是有一种感觉,这几天发生的某一件事是不对的,可到底是哪里不对,我又说不出来……” 话犹未了,数十丈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无比恐惧、无比悲戚的惨呼!惊呼声彷彿是一柄森寒的利器,一下子就戳进了心脏的最深处,令人全身毛骨耸然! 任中杰脸色骤变道:“不好!傅恆那屋里出事了!”边说边风驰电掣般循声掠去,祁楠志也展动身形,紧紧的跟随在他身后。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穿进了屋子,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大滩的血迹!已经凝固了的,紫红、紫红的血迹! 傅恆的屍体就躺在血海的正中,苍白的嘴角已撕裂,死灰色的眼珠瞪的大大的,神情之中似乎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愤怒、讥诮、悲伤和骇异。 屍身旁,凌琳正惊惶的跌坐在地上,柔弱的双肩剧烈的抖动着,听见有人进来,她惊慌失措的转过身子,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。 任中杰的心沈了下去,他暗暗叹息着,伸掌轻拍凌琳的肩头以示安慰,接着又从怀里取出一小壶烧酒,往她的嘴里灌了几口。凌琳的娇躯颤抖了几下,终于慢慢的宁定下来。 “没事了……放心……已经没事了……”他轻拍着她的背心,柔声安慰道:“我保证,没有人能伤害你的……” 凌琳伤心的抬起头,脸蛋上挂满了泪水,悲恸的道:“但我师父却死了……他被人杀了……以后他再也不能照顾我了……” “所以,我们一定要找出真凶,替你师父,替许许多多屈死的冤魂报仇!”任中杰的声音依然很缓和,可是听起来却满含着冷静的决心。他顿了顿,又温言道:“傅老前辈死的时候,你不在他身边么?” 凌琳竭力平稳住了呼吸,抽泣道:“是的,我……我一直在隔壁屋里睡觉,直到刚才醒来……” “瞧你师父的死状,这屋里必定发生过短暂而激烈的搏斗……”任中杰沈吟着,缓缓道:“你难道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么?” 凌琳双手抱头,拼命的摇晃着脑袋,雪白的脸蛋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,喃喃道:“声音……有声音吗?我听到了没有?到底是谁的声音?是谁……” 任中杰失望的叹了口气,右手袍袖一拂,出指点在她的“昏睡穴”上,接着把她抱回了隔壁的软床,细心的替她掩好了被子。 “这小女孩不可能听到任何声音的!”祁楠志跟了进来,在他面前摊开了右手,掌心里有一团灰色的粉末:“你瞧,我在她窗下发现了什么?” 任中杰微微一震,低呼道:“鸡鸣五更香。” 祁楠志颔首道:“不错!看起来她至少已昏睡了八、九个时辰!凶手是先将她迷晕后,再潜进这间屋子下毒手的!现在的问题是,凶手为什么要杀害傅老前辈,其动机何在?” 任中杰忽然奔回了血迹满地的现场,从凌乱的地面上拾起了一本卷宗,淡淡道:“也许是为了这上面的秘密。” 祁楠志一呆,讶然道:“这是什么?难道是凌振飞所写遗书的原件?但……但凶手怎会将如此重要的证物遗忘在现场?” 任中杰苦笑道:“不能说是遗忘!若我所料不错的话,这份卷宗已经被凶手做了手脚了。” 他打开内页,迅速的浏览着里面的文字,忽然一拉祁楠志,沈声道:“你看这一段!” 祁楠志凑过脑袋,低声的诵读着:“……吾死以后,藏宝之图将被送至神风帮总坛。吾生平虽拥美无数,可称红颜知己者不过两人。一个即是吾之正妻凌门季氏,另一个是……咦?” 他念到这里就顿住了,因为纸张上赫然是一个破洞!不大不小的破洞,恰好能遮得住一个人的名字!可是这个名字他们却没有办法知道了。 “最后一个线索也断了……”祁楠志大为沮丧,懊恼的道:“难道”月下丽影“的身份,真的永远也没有办法揭穿了吗?” 任中杰默默的出了一会儿神,忽然道:“不,起码还有一个人!这个人肯定知道”月下丽影“是谁。” 祁楠志精神一振,道:“哦?是哪个家伙?” 任中杰冷静的道:“是那个被玉面罗刹派遣来的,准备将藏宝图送到总坛的使者!他一定晓得,凌帮主遗书上写的是谁的名字。” 祁楠志怔了怔,道:“话虽不错,但此人身怀重宝,绝不会轻易泄露行藏。我看他八成会偷偷送来地图,然后一走了之!” 任中杰正待说话,屋外突然响起了极轻微的脚步声,一个胖胖的小老头矫健地闪身掠进,见到惨不忍睹的屍体血迹时,面色顿时大变,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! “孙老爷子,总算见到你了!”祁楠志喜动颜色,忍不住拍手庆幸道:“我还担心你在外面遇上了大麻烦,以至于迟迟不能返回总坛相见呢!” 孙元福定了定神,凝望着傅恆满是血迹的屍体,黯然道:“老朽未曾遇到麻烦……倒是傅老侠不幸逝世,令人扼腕……可惜,可惜……” “的确可惜!”祁楠志陪着他叹息了一阵,忽然道:“老爷子,在下託你调查的那件事,不知可有眉目么?” 孙元福肃容道:“幸不辱命!两位分别重託的大事,老朽都有了极重要的发现!” 他说到这里,习惯性的按着自己的圆脸,缓声道:“祁大侠,你要老朽调查偎红和依翠的身世来历,果不出你所料,这二女都曾受过凌帮主的原配夫人──也就是凌大小姐的生母──的救命之恩。她们先自己卖身到”风月小筑“,成为金陵城最出名的歌妓,然后又想办法接近了四当家鲁大洪……” 祁楠志点了点头,自言自语道:“我一早就觉得,这两个女子不简单,果然不错……这样看来,谋刺凌夫人的凶手很可能是凌韶芸、凌琳、偎红和依翠当中的一个,或者是由她们几人联手!动机么,就是当年的一段血海深仇……” 任中杰截口道:“但凶手也有可能是方婉萍和黎燕!她俩都和凌振飞有过肉体关系,也许是由于妒忌凌夫人而起了杀心!还有一个韩冰,她的动机倒是很明显,就是为了藏宝图……” 祁楠志紧皱眉头,喃喃道:“月下丽影,到底是这七个女子中的哪一个?行凶的意图,到时是仇杀、情杀,还是谋财?唉,我们似乎到现在都未找到真正有价值的线索!” 孙元福忽地微笑道:“那也未必!任公子曾嘱咐过老朽,在发现凌帮主的遗体后,偷偷地将现场可疑的物件藏起。结果在那天,还真的给老朽找到了一样东西……” 任中杰和祁楠志异口同声的道:“是什么?” 孙元福探手入怀,取出了一个发亮的物体托在掌心,灯光下看的清清楚楚,那赫然是一支做工精緻、古色古香的发钗! “这是老朽在凌振飞紧握的拳头中找到的。”孙元福解释道:“当时只有张当家和十八个武士在旁,但他们都不晓得……” 一言未毕,任中杰突然跳了起来,目光中带着种极其骇异的神色,震惊道:“我见过这支发钗。” 祁楠志愕然道:“你见过?这只发钗一直在屍体的手中握着,你怎么可能见过?” 任中杰一把夺过钗子,翻来覆去的仔细审视着,沈吟道:“这发钗上镶嵌着极为名贵的珍珠,世上恐怕并不多见。而且,从造型款式来看,它本应该是”鸳鸯钗“……” 祁楠志目中放出异彩,兴奋的道:“你是说,这样的发钗本是成对的?你见过的,其实是和它配成对的另外一支?” 任中杰神不守舍的道:“有可能……很有可能……” 祁楠志惊喜交集,一迭连声的问道:“那另外一支你到底在哪里见过?快想想,说不定这就是揭开谜底的关键!” 任中杰不住敲打着自己的脑袋,苦恼的道:“我……我想不起来啦!但我可以肯定,就在咱们刚才谈到的那七个女子中,有一个曾戴过这支发钗……奇怪,究竟是谁呢?” 他想了好半天,几乎要把脑袋都敲破了,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祁楠志盯着他失望的道:“凌振飞临死时用力握住这支发钗,很可能是想以此暗示杀他的凶手!你最近怎地变得如此粗心糊涂,连这样至关重要的事都想不起来了?” 任中杰没好气的道:“这七个女子你也都见过的,你为什么不想想,到底是哪个戴过这支发钗?”说罢,也不等祁楠志出言驳斥,他已信步朝屋外走去。 “你要去哪里?”祁楠志沖着他的背影喊道:“话还没说完,怎么就独自溜走了?” 任中杰没有回答,只是反过手来挥了挥,就展开轻功掠向了远方,剩下祁楠志和孙元福一脸愕然的呆在屋子里,茫然不知所措。 “砰”的一响,沈平已迅猛无伦地沖进了轿内…… 蓦地里,他发出了几声闷哼,整个人像是只大粽子般抛了出来。退出来的速度比沖进去的速度居然还要快的多! 他一连退出了五、六丈的距离才勉强立定了脚步,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,喃喃惨笑道:“好……好好……果然不愧是金叶子……” 这句话刚刚说完,大量的鲜血突然从沈平的胸腹四肢间喷了出来,就如潮水般喷出! 这情景是非常骇异的,彷彿一个涨的鼓鼓的热水袋猛然被刺蝟撞个正着,在顷刻间就变得千疮百孔,精华尽失! “你是第二个沖进轿子的人!”金叶子的声音里似乎也带着些许的敬意和惋惜,淡然道:“第一个是”快意堂“的副堂主。不过,你们俩都逃不脱死亡的命运!” 沈平苦笑了一下,软绵绵地倒了下去,倒在这黑暗的丛林里,倒在这诡异的花轿边!此刻,他身上的凌厉气势和锋锐杀机全都消失了,彷彿已经随着鲜血流淌出了体内,于是躺倒在地上的,又只是个平凡、普通、毫不起眼的少年了! “能亲眼目睹轿中的绝色,就算是死也值了……”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挤出了个笑容,然后慢慢的合上了眼睛。 金叶子幽幽的叹息了一声,动听轻柔地气息就像是淡雅的音乐。一时间林子里寂然一片,半晌后她才浅浅一笑,柔声道:“凌大小姐,你还不打算出来见见客么?” “你滚!你给我滚!我不想见到你!”凌韶芸声色俱厉的摔打着东西,嘶声痛哭道:“你们全都不是好人,我一个也不想见!” “不见就不见吧,你道本姑娘很想见到你么?”金叶子嘿然冷笑,清叱道:“若不是我念着凌帮主的故人之情,不忍看着他亲手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,哪里犯得着降贵纡尊的来见你?” “你…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凌韶芸的哭声嘎然而止,惊疑不定的问道:“我爹爹的基业又……又怎会毁于一旦?” 金叶子冷冷道:“你爹爹死因不明,几个当家对帮主之位却是各怀野心,再加上惹人眼红的”赤焰遗宝“,虎视眈眈的快意堂,神风帮的局势怎样,还用的着我来详细说明么?” “吱呀”一声,凌韶芸推开房门,披头散发的沖出了屋子,仅着内衣的雪白娇躯耀眼的反射着月光。她一边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外袍,一边焦急的顿足道:“那你说说,眼下该怎么办?” “我不知道!但我若是你,现在至少不会躺在卧室里一动也不动的!”金叶子说到这里,嘴里突然发出了几声短促的呼哨,余音袅袅,尚未停歇,盖氏三雄的身影就从林子深处掠了过来,抬起花轿大踏步的向外走去。 “好自为之吧!请转告任中杰,小女子告辞了。”娇慵的声音平缓如流水般响彻树林,竟不因距离的增远而减弱,直到最后一个字送出后,才缓缓的从耳朵边消逝。 凌韶芸怔怔的呆在原地,又过了好一会儿,她终于坚定的迈动了步伐…… 夜色是宁静的,神风帮的总坛也是宁静的,可是这宁静之中,却似有一场无形的暴风骤雨正在暗暗的酝酿。 听雨楼像往常一样,冷冷清清的伫立在秋夜里。楼上的一盏孤灯,看上去依然是那样寂寞、那样淒凉,就像是住在此间的凌夫人一样,充满了深沈的无奈和悲哀。 “任公子甘冒大险返回总坛,又强行突破封锁闯进听雨楼,就是为了告诉贱妾这些事吗?”凌夫人安然端坐在软椅上,神情淡漠的轻启着樱唇。她的声音柔和而悦耳,可是听起来却很遥远,遥远的彷彿隔着海角天涯。 任中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,苦笑道:“当然,在下除了向夫人详述事情始末之外,还有另外一个目的,那就是要夫人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,以便渡过眼下的危机。” 凌夫人姿势优雅的拢了拢秀发,不动声色的道:“哦?” 任中杰凝视着她那梦幻般的美目,沈声道:“据在下了解到的情况来看,总坛里的形式对夫人极为不利……” 他顿了顿,见凌夫人似乎毫无反应,只得又接着道:“诸位当家窥视帮主权位,夫人想必早已察觉。他们若是发现了这份遗书上所记录的往事,必然会藉此向夫人发起攻击……” 凌夫人淡淡一笑,幽幽道:“从前发生的事,不过是争风喫醋、爱恨纠缠的恶果。先夫原来还有一女,而且已经长大成人,那也好的很啊!其实先夫既亡,贱妾早已心如枯石,就算她真的要找我报仇,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” 任中杰心中一痛,霍然站起,一把抓住了凌夫人柔若无骨的纤手,大声道:“血已经流的太多了,我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的!我一定要把你救出去。” 凌夫人身子一颤,俏脸上流露出迷惘的神色。但仅仅过了一瞬,她又恢复了平静,冷冷道:“任公子,贱妾还在服丧,请你自重!” 她没有强行摔脱他的掌握,可是她的小手却已在他掌中变冷,变得像冰一样的冷! 任中杰不由自主的放开了她,跌坐回了椅子上。他蓦地里发觉,眼前这个一身缟素、清丽高贵的成熟美妇,对自己的态度始终是客气而冷淡的。那一夜巫山云雨的风情,根本就没能在她的芳心上留下任何的轨迹! 也许在她的心里,已经容不下丈夫以外的任何人──即使是像任中杰这样有魅力的男人…… “可是夫人如果遭遇不测,藏宝图就会白白的落入”月下丽影“手中!”任中杰努力的做最后的说服,厉声道:“这女子和你有杀夫之仇,难道就此让她逍遥法外么?” 凌夫人漠然的摇了摇头,低声道:“一切都是命!上天注定是我的东西,那就谁也拿不走!否则,怎样强求也是枉然……” 她轻声细语的诉说着,娓娓动听的柔音回荡在任中杰的耳朵边,听来却似蕴含着深入骨髓的淒凉和无奈,把他的满腔热血一点一点的浇熄! “好,既然夫人不肯走,在下就此告辞!”任中杰躬身一揖,转身大踏步向外走去,口中犹自洪笑道:“只要我能先行找出”月下丽影“,一样能救夫人于危难之中……” 凌夫人怔了怔,玉容上忽然露出了极其複杂的神情,娇呼道:“任公子!” 任中杰停下脚步,淡淡道:“怎样?” 凌夫人手扶椅背,娇怯怯的身形彷彿立足不定般晃了晃。她咬着嘴唇,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说的出话来:“你……你千万要小心:月下丽影”的枯心掌虽已被你破去,但她的武功仍是非同小可,任公子你……你……“ 任中杰涩然道:“我什么?” 凌夫人不顾一切的叫道:“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!”她说到这里猛然间顿住了,一字字道:“我等你!” ──我等你!一个女人若对男人说出了这三个字,那么他就算不是她心中最爱的人,也已经差不多了。 ──我等你。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三个字。一个男人若听到了这三个字,他的精神、激情和勇气还能不沸腾么? 任中杰的身躯剧烈的震动了一下,他突然返身沖了回去,猛地搂住了凌夫人的身体,搂的是那样用力,把她柔弱的双肩都搓的“咯咯”直响。 凌夫人被这大胆的举动吓呆了,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睛,茫然的任凭男人的热吻落在自己的香腮上,直到任中杰的唇舌充满侵略性的攻佔了她的小嘴后,才蓦地里清醒了过来。 “不……不能这样……放开我……”凌夫人避开俏脸,奋力的在他怀里挣扎着,颤声道:“任公子,我们不能……不能一错再错!” “我们根本没有错!”任中杰斩钉截铁的断喝了一声,双手使劲的撕扯着她身上的薄衫。他凝视着破碎衣襟下裸露出的雪白肌肤,大声道:“一个女人和她喜欢的男人上床,这本来就天经地义的事,怎么能说是错呢?” “但……但我是有丈夫的人……”凌夫人本能的推拒着、阻挡着他肆意妄为的进攻。可是那种软弱无力的反抗起不到任何实质的作用,反而使所有的挣扎看上去都像是在挑逗。不到片刻,随着贴身衣物的离体而去,凌夫人变成了全裸的美人儿! “不可以的……任公子,贱妾还在守孝……”她惊恐的哀求着,双臂交叉的护在胸前,试图遮住自己高耸的乳房,两条迷人的玉腿紧紧的合并在一起,交彙处的一小丛漆黑阴毛彷彿也在微微的颤抖,刚才勉强装出来的优雅气质已经荡然无存! “守孝又如何?”任中杰不由分说的拉开凌夫人的手臂,两团丰满晶莹的肉团一下子沖了出来,淡淡的乳香刺激着血液里的欲火烧的更旺。他肆意的揉捏着这对又大又软的突起,指尖在峰顶轻轻一拨,细小娇嫩的乳头条件反射似的挺立了起来。 “瞧!你心里是需要的,我也需要!这理由难道还不够好么?”任中杰咬着她嫩滑的耳珠,吹着热气道:“在下已经不想在夫人面前装君子了,也请夫人莫要再摆出冷若冰霜的样子,好吗?” 凌夫人用力的咬着嘴唇,秀眸中流露出迷茫混乱的神色。丰腴白腻的娇躯在侵犯下不停的发抖,美乳尖端那对红豆大的乳头微微的向上翘着,被任中杰的舌头一卷,立刻充满生机的蠕动了起来。 “嗯嗯……嗯……”她眉心微蹙,喉咙里压抑地吐出了一连串呻吟。情不自禁的,她的右腿高高的抬起,勾在了他的腰部上,左足轻轻一踮,两人的小腹已恰到好处的廝磨在一起,股沟之间已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。 任中杰的脑子一阵晕旋。凌夫人的美乳在他胸膛上挤压的变了形,那种美好的弹力使他的心跳急剧的加快了。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,一股温暖的汁水正从她的玉缝里淌出,缓缓的沿着自己的腿流下,再一滴滴的掉落在脚背上。 “该进攻了!”任中杰定了定神,知道凌夫人的身体已经作好了承受狂风暴雨的准备,他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。如果说上一次他佔有她是由于药物的缘故的话,那么这一次,则完全是凭着自身的魅力吸引住了这成熟的美妇,令她心甘情愿的为自己献身。 想到这里,他再也无法抑制住沸腾的激情,矮了矮身子,胯下昂然之物猛地向上一顶。只听“噗嗤”一声轻响,那根软如棉、硬如钢的粗大阳物,以力道万钧之势尽根没入了凌夫人空虚的嫩穴中! “哦──”凌夫人的甜美呻吟就像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,强劲的沖击几乎把她的人都撞飞了,这一撞不但击中了她飢渴的花心,也震散了她的魂魄。随着巨大肉棒的一下下抽送,她的玉足身不由主的离开了地面,悬在半空中一左一右地摇晃。 这种站着交合的姿势,是凌夫人从来也没有想像过的,她只觉得既刺激又惶惑,两个白嫩的奶子被对方牢牢的握着,支橕平衡的全部着力点都落在了亲密结合的性器上。摇摇欲坠的身子似乎随时面临摔跌的危险,她不时发出心慌意乱的尖叫声,下意识的把阴道缩的更加紧窄! 任中杰望着她情思难禁的媚态,征服的欲望油然而生。他忽然抓住凌夫人的纤腰,迅速的将她的娇躯翻转,接着伸掌掰开了她饱满洁白的雪臀,阳物复行由背后深深的插入,下体碰撞发出的“砰砰”声响彻了整个房间。 凌夫人满脸潮红的吁吁娇喘着,主动的耸起翘臀迎合着节奏。她的两只手已无法搂到男人,难受的简直无所适从,只得狼狈的橕在墙上苦忍。柔软的腰身逐渐的被折成了弓形,两只丰满的乳房沈甸甸的垂着,一对白生生的玉腿则向后弯曲,有力的夹住了对方的身子。乌黑的秀发缎子般披散了下来,使她看上去充满了惊心动魄的美丽! 光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着,任中杰恣意的享用着这千娇百媚的美人儿,火热的阳具夹在她两团光滑结实的臀肉中来回进出,每一下都直捣花心。细緻酥暖的包覆感令他舒爽的低吼连连,再也顾不上怜香惜玉,抽插的频率越来越快,像是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嵌入她的身体…… “呀──呀──”终于,亢奋到了极点的任中杰猛然喷出了浓精!温热的精液一发一发的灌溉在凌夫人的花迳内壁上,把她烫的欲僊欲死般快活,一次又一次的攀上了绝顶的高潮…… 半晌,他和她的喘息才告平复。缠绵过后的身体虽还舍不得分开,可是疲惫已使两人就地躺了下来,躺倒在洒满香汗和婬液的冰凉地面上,久久的凝望着墨黑色的天空。 “今天晚上我很尽兴,整整五年都没有这样尽兴了。”凌夫人的脑袋斜靠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,心满意足的呢喃着。她的一双美腿意犹未尽的轻蹭着他的腹部,绵软嫩滑的玉趾抵在阴囊上,柔情似水的缓缓搓揉着,彷彿还在回味着刚才的蚀骨销魂。 任中杰把玩着她的双乳,微笑道:“你若肯跟我走,和我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,那么你以后天天都可以这样尽兴。” 凌夫人娇躯一震,忽然推开了他的手。她推的也不是很用力,但却是那样的坚决,连带着把任中杰的心也一直推到了脚底! “即使我离开了这里,也不会跟着你一起走的!”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他,嘴角边泛起一丝酸涩的笑容:“因为我清楚的知道,你和我不是同路人,绝不是!” “你是个天涯漂泊、逢场作戏的浪子,感情对你来说只是一场好景难长的美梦。不论你怎样爱一个女人,都不会为了她而廝守终身的!”凌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,淡然道:“十年前我一时冲动嫁给先夫,那已经让我付出了代价。如今,我不想一错再错……” 任中杰呆呆的听着,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。他无奈的笑了笑,正待开口说话,蓦地里他的脸色微微一变。就在同时,“乒乓”的一声响,紧闭的房门向两边飞起,一个人缓步走了进来。 “妙极妙极,凌夫人这番话说的真是精彩了!”这人拊掌而笑,修饰的整整齐齐的方脸上满是和蔼之色,眉目间颇有正气,竟是闻名江湖的“仁义大侠”卫天鹰! 凌夫人惊叫一声,本能的伸手去摸衣服。可是周围所有的掩体之物都已在激烈的交合中化成了碎片。她的俏脸涨的绯红,只得尽量蜷曲起玲珑浮凸的裸体,双臂局促不安的遮挡着自己无限美好的上身。 卫天鹰“呵呵”一笑,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和“大侠”身份绝不相称的婬亵表情,他贪婪的盯着凌夫人臂下的春光,瞇着眼笑道:“想不到”江南第一美女“这朵鲜花,终究还是被任公子如愿以偿地摘到了!” “託卫大侠的福!”任中杰居然既不生气,也不尴尬。他挺直了腰板坐在地上,淡淡道:“不知卫大侠来此何干?也是想来採花吗?” 卫天鹰摆了摆手,正色道:“在下和任公子不同。公子以风流名动武林,在下却是以仁义传遍江湖,又怎会厚着脸皮做下这等勾当?” 任中杰点了点头,道:“原来卫大侠眼睛上的胆子虽不小,可毕竟还是不敢在”色“字上惹麻烦的。” 卫天鹰悠然答道:“不错,大侠是不会轻易犯下婬戒的。只不过,大侠也是人……”他忽然沈下脸,一字字道:“是人就需要钱!一笔数额巨大的金钱!” 任中杰好像听不懂他的话,错愕道:“什么?” “阁下不必装模作样了!”卫天鹰伸出一只手掌,厉声道:“把藏宝图交出来!” 凌夫人的粉颊一下子变白了,低声道:“藏宝图并不在贱妾手中……” “呸!”卫天鹰冷笑道:“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?凌振飞的遗书上写得很清楚,他一过世,玉面罗刹就会派使者将藏宝图送来!” 凌夫人酥胸起伏不定,咬着嘴唇道:“自先夫不幸弃世后,贱妾从未见过外人,就算那个送图的使者真的来了,也没机会和他见面。” “不,你有这个机会!”卫天鹰直视着她的明眸,冷然道:“因为这个使者根本不是外人,他就是唐钢!” 任中杰霍然一惊,失声道:“是他?你怎能如此肯定?” 卫天鹰淡淡道:“这是唐钢临死的时候亲口告诉我的!” 任中杰的目光突然亮了,像是想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动容道:“唐钢死了?是谁杀了他?” 卫天鹰道:“我赶到现场时,唐钢已经说不了太多的话了。但是我可以看的出,他是被一柄铁铸的扇子击死的!” 任中杰摸着下巴,沈吟道:“罗镜文?” “不错!所以我总算把这件事想清楚了……”卫天鹰成竹在胸的说道:“根据玉面罗刹和凌振飞的协议,有可能得到藏宝图的只有两个女人,但究竟是谁却一直没能指定。在这种情况下,月下丽影为了确保财富到手,就对凌夫人起了杀心。” “但她没有想到的是,凌夫人虽屡屡欲刺,却总是大难不死。后来凌振飞逝世的消息传出,身为使者的唐钢不得不就收图人选作出决定。很自然的,他不愿意将藏宝图交给心狠手辣的月下丽影!于是在前天晚上,当楚天良闯入听雨楼施暴的前一刻,唐钢趁着易斌被杀、无人看守的良机,顺利的会晤了凌夫人,并且完成了自己的使命!” “可是,在唐钢离开神风帮后,罗镜文却对他下了毒手!”卫天鹰嘿嘿冷笑道:“为什么要杀他呢?因为有人想独吞宝藏!只要唐钢一死,短期内就没人能知道这样一个事实──那就是尽管”月下丽影“百般阻挠,藏宝图最终还是顺利的送到了凌夫人的手中!” 任中杰沈默了很久,忽然一把抓住凌夫人的双肩晃动着,大声道:“你不肯跟我走,是因为你早已决定要和罗镜文一起私奔,是不是?” 他情绪激动的质问着,十根手指都深深的嵌入了凌夫人柔嫩的肌肤,可是她却只是癡癡的望着前方,两道珍珠般的泪水沿着面颊滚下。 任中杰喘了口气,缓缓的松开了手。在这一瞬间,他突然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女人依然是一点也不了解。不,应该说是对这里所有的女人都不能完全了解!女人的心事,也许根本就不是任何男人能够轻易掌握的。 “任公子若已问完了话,下面就该轮到我了!”卫天鹰面色阴沈,寒声道:“凌夫人,你到底交不交出藏宝图?” 凌夫人忽然变得有些失态,丰满迷人的双峰不停的颤动着,嘶声道:“我给你……给你好了!不就是张地图吗?呜呜……”她痛哭着一咬牙,准备用最大的努力赤裸着站起身。 卫天鹰色迷迷的笑了,等着一饱眼福欣赏她全裸的胴体。谁知就在这时,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声音:“等等……你……你不能这么做!” 话音刚落,一个姿容秀丽的少妇沖了进来,娇喘吁吁的抚着自己被风吹乱的秀发,乌黑清澈的眼睛里带着无尽的伤心难过,一时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 “黎燕!”任中杰目光一闪,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。卫天鹰的脸色却在刹那间变得相当的难看,强笑着招呼道:“阿燕,你……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 黎燕调匀了一下呼吸,语调已恢复了平静:“我是来求你的,求你不要再错下去了!” 卫天鹰双眉竖起喝道:“阿燕,你犯迷糊了?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?” “我没有迷糊,迷糊的是你!”黎燕霍地迈步上前,妩媚的俏脸苍白如纸,颤声道:“你眼巴巴的赶到神风帮,暗中挑起诸当家的纷争不和,不就是意图夺得宝藏么?那天晚上护卫听雨楼的七当家易斌,难道不是死在你的手中么?” 卫天鹰恼羞成怒,厉声道:“胡说!我为什么要杀易斌?我根本没有杀他的理由!” “你有!”黎燕盯着他,一字字道:“你和易斌都是快意堂的人,奉堂主之命夺取藏宝图。可是你起了异心想要独吞,所以才设计将他除去,并嫁祸给月下丽影和楚天良!” 卫天鹰面部扭曲,满头大汗潺潺而落。他跺了跺脚,目光中忽也露出痛苦之色,黯然道:“原来你都知道了……但你又明不明白,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?” “我明白,我早就明白了!”黎燕失神地摇着头,淒然道:“以前我一直都以为,丈夫虽然不能了解我,但还算的上是武林中顶天立地的英雄!现在我才晓得,我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!他的骨子里居然是如此的”仁义“……” 卫天鹰木然的听着,额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暴起。他怔了半晌,突然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怒吼,闪电般掠到了黎燕身边! “小心!”任中杰尚未惊呼出声,黎燕的后颈上已挨了重重的一记掌击!她的身子摇晃了几下,秀目中射出讥讽悲痛的光芒,软绵绵的摔了下去。 “卫天鹰!你不是个东西!”任中杰怒气勃发,两只攥得紧紧的拳头握的格格直响。他正欲飞身上前,手臂却被凌夫人死死的拉住了! “任公子若想打架,在下是万万不敢应战的!”卫天鹰负手而立,面无表情的道:“但我只需登高一呼,就能将整个总坛的人全都唤来,让他们看看奸夫婬妇的无耻模样!” 凌夫人俏脸煞白,暗暗的捏了捏任中杰的臂膀,用坚决的眼色制止了他的行动。然后她转身奔到床边,从枕头套子里取出了一张残旧的羊皮纸,含泪说道:“藏宝图在这里!你……你拿去吧。” “凌夫人果然是识时务的俊杰。”卫天鹰大笑,眼光肆无忌惮的逡巡着她错落有緻的身段,狞笑道:“来呀,把地图乖乖的抛过来……” 突然,“啪、啪、啪”,夜空中响起了一阵鼓掌声,窗外有人喋喋怪笑道:“有趣呀有趣!这出戏剧上演的真是有趣极了!” 随着说话声,一个身穿黑色披风,面罩幪脸的黑影轻轻巧巧的由窗口掠进,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。屋内诸人尽皆动容。 卫天鹰踏上一步,厉声道:“阁下是谁?” “你不认得我的,但任公子却一定认得!”这人发出金属般难听的声音,悠然道:“任公子,你说是不是?” 任中杰目光闪动,恍然道:“原来是你!那晚你用婬药偷袭,累得十三姨太险些送了性命!我还没找你算帐呢,你却自己送上门来!” “我既然敢来,就不怕公子找我算帐!”这人的语音中彷彿带着种诱惑,娇媚的道:“因为我知道,任公子是绝不忍心对女人下毒手的,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女人。” “什么?!”任中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愕然问道:“你说你是……女人?” 这人微微一笑,忽然轻轻的扭了扭腰肢,宽大的黑色披风立刻从身上坠了下来,胸前那两团显眼的突起欢跳着跃入了众人的眼帘。现在任何人都可以看的出来,她的确是个女人,而且还是个身材好的不得了的女人! 一时间屋内寂然无声,似乎所有人都已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。良久,任中杰才将目光从她的酥胸上移开,淡淡道:“你到底是谁?” 卫天鹰突然跳了起来,两边的太阳穴不住鼓动着,失声道:“月下丽影!你一定就是月下丽影,对不对?” “你总算还不太苯!”幪面女子重新把披风拉拢,一字字道:“现在你明白了么?藏宝图终究是我的!谁也不能跟我抢。” 卫天鹰双掌互击,声音如撞金石,冷笑道:“好大的口气!嘿嘿,只不过,你凭什么认为本大侠不会跟你抢?就凭你那两个大奶子么?” “小女子也不凭别的,就凭这个!”幪面女子倏地从腰间抽出了一个黑黝黝的铁筒,杀气腾腾的对准了众人! “惊魂夺魄针!”任中杰的瞳孔突然收缩,背上的肌肉也在这一刹那间僵硬了! 急中之急,狠中之狠的惊魂夺魄针!见血封喉、例不需发的惊魂夺魄针!普天之下,绝没有人能在这种距离内将它躲过! 幪面女子的眼光透过面罩,轻蔑的扫视着屋子里的每个人。她知道自己用不着再说一句话,手中的暗器就已说出了该说的一切言语! 卫天鹰目龇欲裂的瞪着她,牙齿咬的格格响,忽地嘶声道:“铁筒里的针早就已经打完了!我亲眼看见的!你休想吓唬人!” 幪面女子冷冷道:“卫大侠若不相信小女子,尽管上来试试。” “我正是要试试!”卫天鹰狂吼一声,展动身形向前疾扑。这一扑已是他毕生武功之所聚,威势之迅猛足以令天地震动、神鬼骇然! 幪面女子的眼眸里忽然露出了种怜悯的神色,长叹道:“可惜……” 这两个字刚刚说完,一道绚丽的闪光蓦地从她的掌心中亮起!亮的就像是光华夺目的钻石,亮的就像是傲视寰宇的烈日! 卫天鹰只觉眼前一花,正在疾掠的身子忽然丧失了所有的力道,重重的跌到了地上,然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已降临…… 鲜血不断的喷出,溅满了四周的墙壁!可怖的屍身、冰冷的暗器使气氛变得更加血腥,凌夫人几乎忍不住要呕吐,幪面女子却还是冷静的站在血泊里,岿然不动! “惊魂夺魄针的威力,两位已经见识过了!”她单手叉腰,昂然道:“两位若不想亲身领教的话,就乖乖的把藏宝图抛过来!” “藏宝图已经是姑娘的囊中之物了!”任中杰苦笑道:“可是,在交出去之前,在下却有个问题想要请教。” 幪面女子道:“你问。” 任中杰凝视着她,沈声道:“你今晚到这”听雨楼“来,究竟是无意中找上的,还是有意为之呢?” “当然是早已蓄谋的啦!”幪面女子笑了笑,悠然道:“我知道凌夫人得到了藏宝图,正在谋划着怎样下手夺取,不料任公子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偷偷潜回神风帮,这对我们来说,无疑是个送上门的好机会。” 任中杰缓缓颔首,喟然道:“我坐着金叶子的花轿回来,自以为很秘密,看来还是瞒不过诸位当家的眼睛。” 幪面女子笑道:“不错!孔威、罗镜文等人各怀心事,谁也不愿用自己的力量来和公子硬拼。只有这位”仁义大侠“自告奋勇的要赶这趟混水,于是我就打定主意静以待变,等他把藏宝图给找出来了,我再来收拾残局。” 任中杰淡然道:“所以你就暗中跟着卫天鹰,直到他快要大功告成了,才骤然出手。” “是的!”幪面女子得意洋洋的道:“卫天鹰只顾窥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,却没有防备到我的追踪!嘻嘻,这就叫”螳螂捕蝉、黄雀在后“。” 她顿了顿,又说道:“在这个计划里,你和凌夫人是两只小蝉,卫天鹰是螳螂,我就是那只最终胜利的黄雀!” “好一个”螳螂捕蝉、黄雀在后“!”任中杰忽然大笑,似乎世上再也找不到更好笑的事:“你若是真的了解这句成语,就应该知道黄雀并不是最后的胜利者,黄雀背后还有一个手拿弹弓的猎人!” 幪面女子的心猛然一沈,厉声道:“谁?你说的猎人是谁?” “抱歉的很,他说的大概就是我!”她的身后忽地响起了祁楠志的声音,温和的道:“浪荡双绝一向焦不离孟、孟不离焦的,姑娘难道从未听说过?” 幪面女子霍然转身,一眼就看见了盘踞在窗外树枝上的祁楠志。他正在洒脱的微笑! “祁楠志,你犯了个大错误!”她只微微一怔就恢复了镇静,冷冷道:“你刚才若是默不作声的击倒我,这盘棋就是你们俩赢了!但现在……哼哼,只要我手里还拿着”惊魂夺魄针“,你们就没有任何机会!” “我没有犯错误!”祁楠志正色道:“就算你拿着厉害十倍的武器,我也会先和你打个招呼的,因为──”他拉长了语调,一字一句的道:“我们俩都不是那种背后偷袭的小人!” 幪面女子这才真的怔住了。她实在想不通,世上怎么会有像他们这样的两个人。有时候他们好像非常聪明,有时候又偏偏傻的厉害! “很好,你们俩都是一等一的君子!”她晃动着手里的针筒,不动声色的说道:“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,不管先沖上来的是哪个,他都必死无疑!” “我知道!”任中杰和祁楠志齐声答应着,蓦地双双从原地跃起,像两道闪电般掠了过来!没有迟疑、没有犹豫、没有争执、没有谦让,他们都已将毕生的潜能发挥到了极限,务求一击成功! 幪面女子的眼睛里露出了恐惧的表情。她咬了咬牙,厉叱着举起了针筒…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她的手腕忽地一痛,针筒竟被人一拳击飞了,接着背心上一痛,已挨了重重的一脚,踢的她五脏六肺都差一点离了位! “呸!”一口唾沫吐在了她身上!谁也没有想到,这个偷袭得手的人竟是原本晕倒在地上的黎燕! 幪面女子懊悔的想吐血,她吸了口气,藉着那一脚之力向后倒翻,轻飘飘的纵出了小屋,同时双袖齐扬,打出了两团淡蓝色的烟雾! “奇婬合欢香!”任中杰一手拉住急欲扑上前的黎燕,一手抓住祁楠志的腕子,三人一起向后疾退!总算见机的快,及时的逃逸出了毒气的范围! 等到烟雾散尽时,窗外夜色淒迷,长空繁星闪烁,幪面女子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! 黎燕顿了顿足,俏脸上满含悲愤之色,樱唇颤抖着道:“月下丽影!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!你等着、等着……”一句话还未说完,泪水已哗哗的流了下来。 祁楠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,犹有余悸的道:“好险!想不到这女子竟还会用婬药……咦?小任,你……你怎么了……” 他的语声忽然变得有些诧异,只见在闪烁的灯光下,任中杰呆呆的立着,面上的表情十分奇特,既像是激动,又像是不安,颊边的肌肉可怖的跳动着,目光中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痛苦。 祁楠志吓了一跳,疾步趋向他身侧,拉起他的右手把脉,口中惶然道:“你怎么了?难不成刚才中了毒?” 任中杰茫然地摇了摇头,右手顺势反握住他的掌心,就如中了魔般不停的念念有词。以祁楠志耳力之佳,也只能够隐约地听到几个字:“发钗……我想起来了……” 祁楠志心中一凛,冲口而出道:“你想到什么了?” 任中杰苦笑了一下,眼神忽然变得无比悲伤,喃喃道:“这样看来,凶手只能是……不,不,这不可能……不可能……” 黎燕站在一旁,见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,也不由得替他担心,忙上前安慰道:“任公子,你不要想的太多了,还请保重自身!我……我……”说到这里心头伤痛,已是语不成声。 任中杰沈默良久,终于放开了祁楠志的手臂,神色黯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,柔声道:“走吧。” 黎燕抬起迷离的泪眼,哽咽道:“去哪里?” “去凌帮主的遗体前……”任中杰眺望着远方,淡淡道:“所有的事情,都已经到了最后解决的时候了。” 黎燕浑身一颤,抬起梨花带雨般的俏脸,惊疑不定的道:“你……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 任中杰不答腔,默默的沈思了片刻,忽然道:“小志,你带着黎燕先走。我想和凌夫人单独的谈一谈。” 祁楠志点了点头,不顾黎燕不满抗议的瞪视,半强迫的把她拉走了。他没有问任中杰究竟要干什么,对老朋友的所作所为,他一向都给予绝对的信任! 屋子里又只剩下两个人了。凌夫人低头望着自己赤裸的高耸酥胸,略显局促的正待开口,任中杰却截断了她,低声道:“夫人,我将他们遣开,是因为想单独和夫人商量一个计划!这个计划,我连祁楠志都不告诉!如果进展顺利的话,说不定能将月下丽影诱出来……” 宽敞透亮的大厅里,十几枝蜡烛明晃晃的燃烧着,火光映照着众人的面容,清清楚楚的照出了他们的神态,甚至连毛孔的收缩都看的很清晰。 堂上,凌振飞的遗体安安静静的躺着。堂下,总坛里的人几乎都到齐了,包括他生前亲如手足的结义兄弟、同床共枕的妻子情人,和久负盛名的到访宾客。 奇怪的是,在这样紧要的关头,祁楠志却不见了。他把黎燕送来后,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,看样子是急着去办什么大事,走时居然连招呼都没有打! 孔威立在厅堂正中,不怒自威的脸上满是傲然之色,洪声道:“任公子,该来的人全来了!有什么话你就爽爽快快的说吧!” 任中杰环视了四周一眼,慢吞吞道:“最近一段日子以来,神风帮可以说是惨祸不断、血案连连。诸位知不知道,造成这一幕幕人间悲剧的根源是什么?” 没有人出声。众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,等着他自己说下去。 任中杰讥讽的笑了笑,突然从怀里抽出了一张陈旧的羊皮纸,大声道:“祸根就是金钱!就是这张能带来无数金钱的藏宝图。” 此言一出,各人耸然动容,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。孔威勃然变色,喝问道:“任公子,这是怎么回事?藏宝图怎么会在你的手中?” “是我从凌夫人那里偷来的!”任中杰不动声色,洒然道:“对在下来说,偷东西就和偷香窃玉一样,是件轻而易举的事。” 他边说边用暧昧的眼神扫视着凌夫人,接着眼光又逐一的落到了旁边的方婉萍、韩冰、凌韶芸等女子的身上,嘲弄之情溢于言表! 罗镜文扇子一张,冷冷道:“任公子几次侮辱本帮,又佔据了理应为本帮所有的藏宝图,究竟意欲何为?” “我的意图很简单……”任中杰手掌一翻,右手已多了个火摺子。他迅速的点燃了,把火苗凑近了藏宝图的边缘。众人不禁齐声惊呼! “月下丽影是极乐宫的人!”任中杰淡淡道:“藏宝图一旦烧毁,她的任务就彻底失败了。这样,不管我们能不能把她揪出来,极乐宫都不会放过她的!如此也算是为含冤九泉的凌帮主报了仇。” “任中杰,你一定是疯了。”孔威一声怒吼,飞身沖了过来,粗糙的指尖如铁钳般夹向他左手的藏宝图。与此同时,罗镜文也飘然跃进战圈,扇面上刮起一阵雄浑的劲风,试图将那微弱的火苗扑灭! 任中杰脚步一滑,侧身让开了锋锐的招数。他的上半身端然不动,两只手稳稳的举着地图和火摺子,脚下却展开了不可思议的奇妙步法,躲过了一波又一波的凌厉攻势。 孔威脸色铁青,双掌渐渐的泛起了一层金属般的光泽。他迅疾的攻出三拳六腿,呼呼的风声震的满室的烛火都在不停的跳跃,但却始终无法吹熄任中杰手中的那一点微光! 转眼间,三十招过去了!任中杰的人已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墙角,手里的火摺子也已将要燃尽!看来他败局已成,很快就要血溅当抄… “好,我这就把藏宝图烧掉,大家一拍两散!”任中杰忽然大喝一声,义无返顾的引燃了地图,随手向大厅正中一抛!火花立刻“腾”地窜了起来,烈焰吞噬了半张地图,就像是直接的烧在了每个人的心田! 几个女子失声娇叱,从不同的方位扑向正在“劈哩啪啦”燃烧的藏宝图。就在这同一瞬间,任中杰的双手挥洒而出,迎上了孔威和罗镜文愤怒如狂的劲力! 眼看三人就要判生死、决高下,蓦地里,一道疋练也似的剑光亮起,闪电般刺向任中杰的后背! 剑光是从一个女人的手里亮起来的。没有人能形容她拔剑的速度,甚至没有人能看清她拔剑的动作,能瞥见的只是剑光一闪! 这才是真正致命的一击!任中杰只怕做梦都想不到,这夺命断魂的一剑竟是从背后刺来的! 可是,他偏偏想到了! 剑光马上就要没入衣衫时,任中杰的胸腔突然硬生生的“塌陷”了两寸,接着他的手臂立刻向后探出,伸指一弹!他似乎忘记了前面还有两个强敌!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,孔威竟然反手一掌,出人意料的架开了罗镜文的铁扇,替他接下了所有的压力! 就在同一刹那,指力已经击穿了剑势!只听“叮叮噹噹”的一连串脆响,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断成了数十截,如珠落玉盘般洒满了地面! 偷袭的女人身子一颤,整个人都已冰冷僵硬。她能感觉到,每个人都在看着她,各种各样的眼光交织成了一张网,把她牢牢地困在了核心。 任中杰也在看着她,锐利如鹰的眼睛里带着种说不出的惋惜、讥诮和悲哀!他的声音彷彿是从遥远的地方响起的,一字字道:“这一剑我已经等待很久了!月下丽影。” 第二十回 花谢暮秋 ──这一剑我已经等待很久了,月下丽影! 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,轰然鸣响在众人的心头!每个人都瞪大眼睛,脸上露出震惊到极点的神色。他们怎样也无法相信,月下丽影居然会是她!居然会是如此高贵端庄、娴淑典雅的一个女人!居然会是──凌夫人! 大厅里静静的,没有一丝声音。时间彷彿停顿了。好半晌,罗镜文突然叫了出来,怒吼道:“不!她绝对不是月下丽影……打死我也不信……” “我也不愿意相信……”任中杰黯然道:“可是,事实不管多么残酷,毕竟是不能否认的事实……” “胡说!”罗镜文紧紧握住摺扇,面部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可怖的抽动,嘶声道:“你凭什么说这是事实?到底凭什么?” “就凭她暗算我,这一点已经足够了!”任中杰淡淡道:“只有真正的月下丽影才想除掉我,除掉我这个好管闲事的麻烦人。” 罗镜文冷笑着道:“荒谬!你自己说过,月下丽影最重要的任务是取得藏宝图。她看到地图被你烧了,应该急得扑上去抢救才是,又怎么会有余暇来暗算你呢?” 任中杰冷冷道:“因为她知道,焚烧的那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藏宝图。” 罗镜文大喫一惊,失声道:“什么?那……真正的地图在哪里?” 任中杰莫测高深地笑了笑,将目光投注到了凌夫人的身上。她似已恢复了平静,脸色漠然的俏立当场,纤手轻抚着自己鬓边的秀发。那种风华绝代的动人风姿,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都为之神魂飘荡、目瞪口呆! “烧掉的是假的,真的自然还留在凌夫人手中!”任中杰凝视着这个气质绝佳的美人儿,缓缓道:“这本来就是我和她商量好的一个计划……” 他顿了顿,解释道:“在我来这里之前,和凌夫人单独的密谈了一次。我对她说,可以用假的地图把暗藏的凶手钓出来,她欣然同意了我的主张!” “其实那些话不过是说给她听的,当时我已经怀疑凌夫人就是真凶了,可还不能最后确定。于是我故意佈下了这个局,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她的反应……” 孔威突然打断了他,接口道:“可是这个佈局没有人配合是不行的,所以你就叫祁楠志来找我,要我和你一起上演一齣好戏?” “不错!”任中杰颔首道:“我早已算准了,当我们交手正激、无暇旁顾之时,她必然会抓住机会向我发出致命一击的!结果真的是这样……” 孔威沈吟道:“但我还是不明白,凌夫人为什么非杀你不可?” 任中杰笑了笑,道:“因为凌夫人并不知道我和你也是串通的。在我烧掉假的藏宝图后,她以为只要能一剑刺死我,世上就再也没有人晓得真正的地图还留在她手中了。” 孔威恍然道:“这样,她就可以从容地独吞整个宝藏,成为江湖中最富有的女人。” “也不是独吞,这笔财富她是准备献给极乐宫的!”任中杰斜睨着罗镜文,冷然道:“神风帮里,有一个人是凌夫人的同谋,他帮了她很大的忙!但凌夫人得手后却起了河拆桥之心,她一直在思索,怎样才能既将藏宝图送走,又能瞒过这人的耳目。” 孔威动容道:“她是否想出了什么好办法?” 任中杰点头道:“有的。她知道卫天鹰早就在打藏宝图的主意,于是将计就计,故意让他从临死的唐钢口中得知地图的下落。果然,这位”仁义大侠“按捺不住,就像她意料之中那样出手抢夺。” 孔威道:“你是说,凌夫人本就准备让卫天鹰顺利得手,造成一个地图丢失的假像?” “正是如此!”任中杰苦笑道:“为了使假像更加逼真,她半推半就的……把我留在听雨楼里,以便将来能有个目击的证人。” 孔威沈吟道:“可是,藏宝图到了卫天鹰手上,万一抢不回来怎么办?” “这一点凌夫人早已考虑到了!”任中杰充满自信的道:“若我所料不错,卫天鹰必定已被严密监视,只要他一走出神风帮的总坛,就将连人带图的被极乐宫的高手擒获。” 他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更加凝重,沈声道:“这个高手,就是那天晚上在”绿玉华堂“前向我偷袭的刀客,他才是凌夫人的上司,是策划了一连串血案的幕后凶手!” 罗镜文一边听着他的话,一边不停地在冷笑,大声道:“任公子说来头头是道,可惜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实!藏宝图本就是帮主遗命留给凌夫人的,她只需耐心等待即可,又何必辛辛苦苦的去冒险杀人?” 众人都觉得这话颇有几分道理,不禁暗暗点头称是。罗镜文气势更盛,趁热打铁的道:“诸位都知道,自上个月以来,月下丽影一次又一次的突袭凌夫人,甚至僱用了”三口组“这样的暗杀集团,意欲将凌夫人置于死地!试问她们俩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?” 任中杰淡淡道:“照罗当家的意思,你认为月下丽影是另外一个女人?” “这根本就是明摆着的事!”罗镜文冷然一笑,“唰”的从身上掏出一个卷宗,大声道:“这是凌帮主的亲笔遗书,我先给大家念念……” 他清了清嗓子,朗声念道:“吾死以后,藏宝之图将被送至神风帮总坛。吾生平虽拥美无数,可称红颜知己者不过两人。一个即是吾之正妻凌门季氏,另一个是……” 念到这里,声音嘎然而止。罗镜文双目如冷电般扫射在任中杰脸上,咄咄逼人的道:“任公子,这个卷宗是在傅老前辈的屍身旁找到的,是你让祁楠志送交于本人的,是不是?” 任中杰回答的很乾脆:“是。” 罗镜文道:“当你发现这个卷宗的时候,遗书上的这一页就已残缺不全。显而易见,帮主原本在上面书写了一个女人的名字,可是这个名字却被人为的挖掉了,是不是?” 任中杰道:“嗯。” 罗镜文凝视着他,追问道:“依任公子看,这个在遗书上挖洞的人是谁?” 任中杰想也不想,断然道:“就是杀害傅老前辈的凶手──月下丽影。” 罗镜文再问:“月下丽影为什么要把”另一个是……“后面书写的名字挖掉呢?” 任中杰叹了口气,道:“只有一个理由──她害怕我们从这个名字上知道她是谁。” “这不就结了!”罗镜文厉声道:“由此可见,月下丽影的的确确是另有其人!她知道帮主已殁,只要除掉了凌夫人,就能稳妥的得到藏宝图,所以她才会处心积虑地挖去自己的名字,目的自然是想掩盖身份!这难道不是事情真相的最合理解释么?” “这确实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!”任中杰承认:“我也一直都是这样认为。从左雷东死在”惊魂夺魄针“的那一刻开始,我们大家的头脑里就已经有了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──月下丽影既然花这么大的气力去阻止别人说出这个名字,那么这毫无疑问是她自己的名字了。” 罗镜文冷笑道:“这种想法不对么?” “不对!”任中杰斩钉截铁的说道:“这就是月下丽影佈下的最巧妙的一个陷阱!她藉此诱导我们得出错误的结论!在很长一段时间内,我们都想当然地以为,既然凌帮主的遗书上指定了两个女人,其中一个──也就是有名有姓的凌夫人──连连遭到暗杀,那么另外一个人的嫌疑就最大了,特别是她的名字被挖掉后,大家几乎已经认定这个不知名的女人就是凶手了。” 他说到这里,眼中突然精芒大盛,凌厉的注视着凌夫人,一字一顿道:“其实,我们都被愚弄了,事情的真相恰好相反!” 众人专心致志地听着他侃侃而谈,紧张得连呼吸都几乎迸住了。罗镜文满脸紫涨,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道:“胡说八道!你这是在信口开河!” “我没有胡说!”任中杰笑了笑,面上的表情十分奇特,淡淡道:“如果你知道被挖掉的究竟是谁的名字,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多么有理了。” 罗镜文尚未来得及说话,旁边诸人已纷纷叫嚷了起来:“任公子,快说!”“到底凌帮主写的是谁?她真的不是凶手吗?”“快告诉大家!” “好,我说!”任中杰吸了口气,一字字道:“她就是侍芸。” 她──就──是──侍──芸! 这五个字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,把每个人都震的懵了!虽然他们今天已经听到了太多太多令人喫惊的话语,可是哪句话都没有带来过这样强烈的震撼! 好半晌,站在角落里的凌韶芸突然沖了上来,俏脸苍白的看不见一丝血色,颤声道:“任……任公子,你说的是真的?那……那侍芸的死……” “对,侍芸的死不是误杀!”任中杰笑的很淒凉,伤感的道:“我们一直以为侍芸是代替凌夫人死的,但我们都错了!实际上在那天晚上,谋杀的目标本来就是侍芸!” 凌韶芸目泛泪光,不能置信的瞪着他,厉声道: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 任中杰缓缓道:“从这只钗子上知道的。”说着,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支造型精巧、古色古香的发钗,把它托在了手心上。 凌韶芸的眼睛瞪的更圆了,骇然道:“这……这是侍芸的发钗!你从哪里得来的?” “不,你弄错了!”任中杰淡淡说道:“这是从你父亲屍身上找到的,和侍芸的那支钗子极相像,但却是不同的另外一支。”他说到这里,忽然对黎燕笑了笑,道:“至于侍芸的那支,应该是在你身上吧?为什么不把它拿出来?” 黎燕满脸通红,伸手到贴身的衣襟里掏出钗子,默不作声地递给了任中杰。 “诸位请看!”任中杰将两支发钗并排举起展示在众人眼前,沈声道:“这其实是一对鸳鸯钗子,是近年来时兴的新鲜玩艺儿。凌帮主自从和侍芸相好后,送了一支给她,剩下一支就放在自己身边,以便身在异地时能睹物思情。” 孙元福顿悟道:“原来如此!这样看来,凌帮主临死时手握此钗,并不是想要以此暗示凶手,而是因心系情人而做出的本能反应!但……但侍芸的那支又怎会落入黎燕手中?” 任中杰喟然道:“侍芸这小丫头素知帮主风流潇洒,想必也没有太将这段感情当真,因此对她那支发钗并不是很重视。当她奉命到迎宾酒楼邀请我时,为了阻止黎燕杀戮盖氏三雄,顺手就将这支钗子当暗器掷了出去,所以就落入了黎燕的掌握。” 黎燕面色淒然,含泪道:“这支发钗他……凌帮主本是准备送给我的,他还曾详细地对我形容过……那日我藏起这支钗子,本是想将来好好的质问他……” 任中杰苦笑道:“后来凌帮主的死讯传出时,你情不自禁地戴上它,跑到我的住所哭泣。就是在那时侯,我见到过了这支钗子,可惜直到不久前我才回想起来……” 他叹息了一下,又道:“想通了这一点后,另一件令我迷惑的往事也豁然开朗了──有一天早晨,我见到唐钢熟门熟路的进出凌大小姐的住所,但她却坚持说从未和他有过来往。那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呢?惟一合理的解释就是,唐钢是去找侍芸的!因为她就是凌帮主遗书上指定的第二个女人!” “所以……”他挥了挥手,用威严的声音总结道:“我进一步想到事情的真相可能和表面相反──不是那不知名的”第二个女人“要袭击凌夫人,而是凌夫人要刺杀她!” 凌韶芸全身都似落入了冰窖里,双手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着,悲痛和愤怒就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,充塞着胸臆。她勉强控制着自己,咬牙道:“那么,那晚行刺的凶手是──”任中杰长叹一声,目光缓缓的回视到了凌夫人的身上。自长剑被击断后,她就一直风姿翩然的立在原地,不管听到多么严厉的指控,她都只是神情淡漠的倾听着,嘴角挂着讽刺的浅浅笑容,一言不发。 “我要杀了你!”凌韶芸忽然悲声清叱,反手拔出一柄锋利的短剑。只见寒光一闪,剑尖就似长了眼睛的毒蛇一样,堪堪扫到了凌夫人的咽喉上。 这一剑也许算不上是完美无缺的招数,可是其中所蕴含的那种不共戴天的仇恨、必杀一击的决心,却足以令一流高手都为之心悸胆寒!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承认,这一剑确实够狠、也够准! 但凌夫人偏偏连眉心都没有皱一下,剑光亮起时,她的长袖已经如流云般挥出,平平的轻拂在剑身上。霎时间,凌韶芸只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道袭来,身不由主地倒飞了出去。 任中杰右臂探出,掌心粘住了凌韶芸的背部,将她稳稳的放下地来,长叹着道:“你杀不了她的……不单是你,恐怕在整个神风帮里,也没有几个人能杀得了她。” 凌韶芸紧紧的握住冰冷的剑柄,怒叱道:“我不信……” “你最好相信!”任中杰打断了她,淡淡说道:“死在她掌下的人已多不胜数:蒋舵主、傅老前辈、白衣八剑婢……甚至,你的父亲凌振飞……” “你说什么?”凌韶芸的心一下子沈到了脚底,失声道:“我爹爹……也是被这个贱人杀的?” 任中杰不答,缓缓的向凌夫人走去。他的步子虽慢,但却沈着、坚定、稳如磐石,直到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,她那芬芳的香泽、甜美的呼吸都已清晰的飘进鼻端时,他才停下了脚步。 “我知道,你并不想杀死自己的丈夫……”他凝视着她梦幻般的漆黑眸子,声音里彷彿也带着浓厚的伤感:“虽然,结婚以后的生活并不圆满,空闺寂寞的孤独常常使你午夜梦回、独自垂泪,可是,你却从来也没有生起过背叛丈夫的念头,因为你的内心依然是深深的爱着他的。” “你总是在忍耐,忍耐他的到处留情、风流好色……但是有一天,你无意中发现最亲爱的丈夫居然会和侍芸──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婢女──好上了,而且还准备让她分享”赤焰遗宝“,这下,长久积蓄的委屈和愤恨终于爆发了……” “女人一旦被嫉妒嗜咬住了心灵,做出来的举动往往是疯狂的。你在恚怒中下定了决心,要毁灭掉整个神风帮,以报复丈夫的薄情寡义。于是,你勾结上了早已窥视在旁的极乐宫,并死心塌地的被宫主派来的高手所控制!” “到了九月初一那天,远征归来的凌振飞帮主发来飞鸽传书,说他已经到了金陵城外二百里外的一个小村子。收到这个消息后,急于夺宝的极乐宫马上向你下达了命令──立刻除掉凌振飞!” “那天夜里,月亮是皎洁的,皎洁得让人感觉不到暗藏中的杀机。你骑着快马,偷偷的赶到了小村边。仅带着四个随从的凌帮主做梦也想不到,死神正在向他逐步靠拢。经过痛苦的心理挣扎后,你颤抖着举起了屠刀……那一刻,村旁的河水和天上的月色,就这样一起被狂喷的鲜血染红……” “自此,凌帮主就”失踪“了,江湖上再也没有人听到过他的消息。与此同时,你开始接二连三的遭到杀手暗算。这些杀手,自然都是你自己请来的。嘿,这出”苦肉计“果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,神风帮的几个当家大为紧张,他们分析来分析去,一致认定谋杀的动机只有一个──夺取藏宝图!” “再过了些时日,每个人都猜测到帮主已经惨遭不幸。这时候,帮主之位就成了最引人注目的焦点。可是,不管大家怎样明争暗斗,私底下都觉得你是个麻烦的烫手山芋。只因你若有个三长两短,固然无法向帮众交代;你若是好端端的活着,也将对继位之人构成障碍。在这样的情形下,罗三当家就想到了我……” 任中杰说到这里,侧目扫视着罗镜文,面上浮起讥刺的笑容,淡淡道:“人人都知道,我任中杰是个好色如命的浪子,只要被我见到了凌夫人这样的绝色,那是说什么也不肯放过的,必然会千方百计的把她弄上床去,说不定还会带着她一起私奔。若是发生了这样的丑闻,那倒正中诸位的下怀了!三当家,你说是不是?” 罗镜文身子一震,下意识的瞥了凌夫人一眼,目中的神采忽然变得黯淡了。他跄踉的退后,颓然坐倒在椅子上,喃喃道: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” 任中杰长长的叹了口气,道:“老兄的这个策略本来是不错的,可惜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等我真的来到了神风帮,并意外的佔有了凌夫人后,你出乎意料的感到痛苦,因为你蓦然间发觉,原来权位在你心中的分量,是远远比不上心仪已久的凌夫人的!然而,一切都已经太迟了……” 罗镜文木然坐着,脸上就似老僧入定般毫无表情,只有苍白的嘴唇在微微的翕动。 任中杰看着他,眼睛里忽然露出了深切的同情和了解。他深深的知道,爱情是多么令人无奈、令人彷徨,当你费尽心计去追逐时,它飘渺的不可捉摸。当你打定主意要放弃时,它却往往不知不觉的来临了。 大厅里静悄悄的,没有人发出半点声响。良久,任中杰叹息道:“三当家,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。但你实在是错了,错的厉害……你这样做,不但伤害了你自己,也伤了一直深爱你的那个女孩的心……” 罗镜文惨然一笑,涩声道:“是么?” 任中杰恍若不闻,继续道:“那个女孩是如此癡情的爱着你,为了你她简直肯做任何事!她强忍心中的厌恶,在我和鲁当家等臭男人中虚予委蛇,甚至不惜冒上生命的危险,假扮成月下丽影来夺取藏宝图……” 罗镜文霍然抬头,面部的肌肉已扭曲,颤声问道:“你…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 任中杰微笑道:“我的意思你其实很清楚。就在一个时辰前,在听雨楼里手持”惊魂夺魄针“,杀死卫天鹰的幪面女子不是月下丽影,而是另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女人。”